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晃动的枝叶,筛出细碎阳光。
明亮的光点在她脸庞上轻轻摇动,她细腻的肌肤似乎散发出温润的光泽,而她眉心一点朱砂痣,更像是落入银耳粥中的一粒红豆,白玉上的一抹绯红。
她听了他的疑问,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神情,似乎连眉也没有多动一下。
他的马尾金发在阳光下闪烁着亮灿灿的光泽。
她抬起手。
孙行者屏住呼吸。
她纤细的手指点在他的眉心。
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什么吗?
孙行者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的师父在自己脑袋上敲了三下的用意。
难道……
他还没有来得及多想,现实便教会他——师父的心,海底针。
只见陈唐唐手指金光一闪,轻轻一弹,孙行者整个人就朝后倒去。
他飞快一个空翻,稳住身形,惊奇且敬佩地看着自己的师父。
陈唐唐莞尔一笑,轻声道:“你这泼猴,是要消遣为师,还是要故意作弄为师?”
孙行者摸了摸额头。
她收回手。
风吹起一角,露出手臂上的一截金光,
那是……箍儿!
孙行者的金眸沉了沉,想起了太白金星临走前对他说的话。
他说佛祖曾经赐下三个箍儿给取经人,这三个箍儿分别对应“金紧禁”三篇真言,若是有可堪大用却不服管教的妖怪,她就可以用这箍儿去束住他们。
可那样无异于,给狗栓上了锁链,给马安上了辔头,把鸟锁进笼子里。
而且,若是念出真言,无疑会给妖怪带来巨大的痛苦,从此之后,只要是取经人说的话,那些被束缚住的妖怪就不得不遵从,最终就会像是被人类驯养的家畜一般,任由人宰杀。
那样苟且偷生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死去来的痛快!
而师父也正是这样想的,所以才自行带上了这三个箍儿。
太白金星告诉他,他的师父当时微笑道:“徒儿有错,自当师父承担,与其罚他们倒不如罚我,以后,我若是有了徒弟,会好好教导,若是徒弟犯了错,我便自念真言,惩罚自己。”
孙行者曾经也听说过佛祖割肉喂鹰的故事,但也没亲眼见过,然而,如今,他面前站的就是一个真真正正慈悲为怀的僧人。
他师父是这样好的人,他居然……
孙行者后退一步,金色的碎发在眼前晃了晃。
陈唐唐将手腕的佛珠取下,一边伸手拈着佛珠,一边问:“秘密吗?若是这样说来,贫僧确实有一个秘密。”
孙行者道:“但是,徒儿不想听了。”
陈唐唐淡淡道:“不,你得听。”
孙行者直接捂住了耳朵:“不,不听。”
陈唐唐:“……”
想要听的人是你,不想听的人也是你。
陈唐唐突然道:“你这副样子……怕是知道了什么。”
孙行者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发,口吻冷淡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菩萨还有好几个相呢,有男有女。”
陈唐唐安静地看着他。
他指着自己的眼睛道:“我曾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修炼过,练就一双火眼金睛,这双眼睛能辨别世间一切,可就是辨别不出师父的性别,您说这不是很蹊跷吗?”
陈唐唐忍不住道:“谁能把你放进炼丹炉里修炼?怕不是你被人拿去炼丹了吧?”
孙行者“哈”了一声:“除了师父谁能吃下拿我练就的金丹。”
“少在为师面前贫嘴。”
孙行者的发尾甩了甩,只是笑却没有说话。
陈唐唐关切道:“你既然早有怀疑,偏偏这个时候来问,是发生了什么吗?”
孙行者一愣,眼角下拉,嘴角上扬,忍不住露出笑容。
“是有一件事,让我不解。”
陈唐唐脸上摆出一副值得人相信的模样,心里却想着——没想到她一个取经僧,还要负责解决徒弟的心理问题,再过几日,怕不是还要解决他们的生……啊,罪过罪过,非礼勿想,非礼勿想,佛祖恕罪。
孙行者却没想这么多,只是用食指点了点自己心口的位置道:“我是从石中生的,天地哺育我灵气,让我长出血肉,却唯独没有给我一颗心,或者说,我的心就是一颗石头。”
石头的心?
孙行者垂眸道:“为了防止让别人认出不同,我体内会模仿心跳,然而,只有我知道那都不是真的。”
他既然说出了这件事,想必这颗石之心是生了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