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久没有听到人嘲笑她是南蛮子了。
不过这下子,沈怡麻烦了,圣人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
侯玉拖下去不久,果然让人带上来的就是沈怡,沈怡安安静静的挺直了胸膛,看上不像是一个刚刚捅了太子一刀的人,而像是刚刚绣完了一副图,前来花园散心的小娘子。
贺知春悄悄地看了一旁的魏王妃还有她身后的沈家人一样。
沈怡的父亲母亲,还有她的兄长沈翎都来了,看着她神色各异。
她的父亲沈尚书一脸怒色,而母亲已经拿着帕子,嘤嘤的哭倒在沈翎的怀中。
魏王面色沉如锅底,一言不发。
孙弗还没有开口,魏王妃便急切的问道:“阿怡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突然要刺太子?你不是正在同贺三郎谈婚论嫁了么?是不是有人蛊惑你,哄骗你这样做?”
沈怡淡淡的看了魏王妃一眼,笑了笑。
贺知春突然有些明白,贺知易为何会看上沈怡了,她大幅度的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而且是一位真正的名门淑女,不管什么时候,都保持着她的体面。
即便是在刺杀她的那一刻,她的嘴角都还是在微笑着的。
“是晋王要我刺杀太子的。我原本就觉得,女子当皇帝什么的,实在是太可笑了。如果女子可以当皇帝的话,那我们这些学着掌家之道,学着温良恭俭让的小娘子,岂不是人生毫无意义,变成了一个笑话?”
“这件事情是不对的,而我所做的,只是去修正错误。晋王与我一拍即合,其他的刺客都是他找过来的,包括侯玉。而我只是想杀太子而已。”
“倘若是长乐公主的球队赢了,那么换我来杀圣人,侯玉去杀太子。当然,只有懂点马球的人都知道,结局肯定是高阳公主的球队赢了。很可惜,我们都失败了,太子没有死,而我却要死了。”
贺知春的嘴巴都合不拢,现在的小娘子,想法都这么可怕的吗?
翌日一朝,早朝刚过,东宫之中的人终于走得差不多了。
先前一水儿来探病的七大姑八大姨,提溜着各种补气血的药材纷沓而至。
贺知春觉得自己个足足喝了有一茶壶的水,这才勉强能同她们说那么些话。
天杀的他们老李家竟然有这么多人,日后她当了皇帝,这些人的俸禄,年节的赏赐都要从她兜里掏出来,想想都恨不得跪求,诸位叔伯婶婶啊,能少生几个么?
养不起啊养不起!
阮嬷嬷细心的将那些收来的礼都贴上了名帖,然后才让青梨单独的放入到一个小库房之中。
贺知春有些感慨,“嬷嬷担心这药有问题,我若是吃出来了毛病,寻他们麻烦去?”
阮嬷嬷呸呸呸了几声,“童言无忌!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药哪里入得太子的口,日后寻太医一一验看,没问题留着赏人用。”
也是,这些七大姑八大姨年纪大了,自己个总也要生病的,到时候换个盒子再送回去,这么一想,贺知春觉得走亲戚也颇有意思起来。
咦,这颗人参怎么长得如此眼熟,夫人快来瞅瞅,这根参须是被老鼠咬断了的那根不?
夫人一瞧,面露悲伤,正是正是。上回我好不容送给了七大舅,没有想到他转身送给了五姑母,五姑母送给了太子,太子又赏赐了回来……
贺知春正在床上找乐子,就瞧着圣人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圣人左右手的正是她的老熟人孙弗,孙弗看到贺知春勉强的笑了笑,没错,这种为难人得罪人的事,又落到了某的头上!
圣人瞧了瞧桌子上的补品,皱了皱眉头,“嬷嬷怎么不拦着些,天宝好囫囵了,再让她们来便是。”
贺知春闻言笑了笑,抢着回答道:“都是长辈,听闻我受伤了,来瞧我,我高兴都不来不及呢。”
圣人的眉头一松,“你这孩子就是心善。”
孙弗无语,大家都这么熟了,这种父慈子孝的假仁假义的场面能不来吗?请你们考虑一下八个儿子要外加八个媳妇一道儿撕的人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