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他不知晓,贺知春已经活了两辈子了。
可是天宝公主要争储君啊!他说是收了她当弟子,岂不是立马成了天宝党?
前一阵子,他还因为天宝的事,把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么快就转换立场,是不是有点没有节操?
贺知春见褚登善不说话,又接着说道:“您的字,我也看过。应当是初学的王羲之,后学了虞世南,现如今吸取众人所长,立马就能自创一体,但是临门一脚却欠了那么一点点火候。”
“我家中书法大家名帖不下千卷,除了王羲之,还有王献之。您怎么知晓,我不是助您青史留名的那阵东风呢?”
“您缺一个弟子,我缺一个师父。咱们只论书法,不论其他。就是这样,您也不愿意收我为徒么?这长安城中的子弟,您也都瞧过了,您能找出一个比我合适的,我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缠着您不放不是。”
褚登善心中震惊无比,且不论贺知春在书法上的本事如何,传闻崔斗的观人之术,除了传给崔九,还传给了天宝公主,原来是真的。
他们这些勋贵子弟都知晓,智远大师观星象,算命那是有真本事的;但是崔斗却不全是靠算,他主要靠观,看穿你这个人身上的弱点,看出你的意图,你的渴求。
他是三分靠算,七分靠忽悠。
智远大师是出世的本领,崔斗的便是入世的本领。比起前者,他觉得后者更为可怕。
你看崔九就知晓了,自从他去了御史台,不蹦跶就算了,只要他想参,没有参不倒的人。
褚登善觉得自己个,已经进了贺知春的套,被她忽悠住了。
上千卷的珍藏啊,放在这个小娘子的库房里发霉,若是借给他看,他的书法说不定就大成了啊!褚登善有些痛心疾首,恨不得现在就去打贺二郎,你这是为富不仁,暴殄天物啊!
褚登善想着,犹疑道:“当真是只论书法,不论其他?就算某收了你当弟子,照旧是要反对你的。这样你也愿意拜某为师?你的千卷珍藏,都随便给某看?”
贺知春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对着褚登善行了大礼,“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她的声音清亮得很,周围原本就竖起耳朵看这边动静的阁老们唰的一下都回过头来!
晋王气得差点儿没有吐血,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拉着褚侍郎到墙角嘀咕了什么,他就要收你当徒弟了!
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圣人看了房阁老一眼,“房爱卿以为该如何呢?”
房阁老咬了咬牙,“天宝公主不是说那些农具和织造方法都是要无偿的教给百姓么?那么让魏王和晋王都学习了去,应该也是无碍的吧?老臣建议,三人都不能带银钱去,方才公平。”
擦,厚颜无耻啊!
贺知春笑了笑,坦荡荡的朗声说道:“我天宝虽然是女子,但是说话掷地有声,绝不会收回。一会儿便将小册子给两位兄长每人一份。房公若是想要,只要开口,我也让人给您誊抄一份。”
房阁老脸有点红。
贺知春又接着说道:“我们兄妹三人,到底以前都没有治理过地方。我的钱多,房公有所顾虑也再所难免。不若每人带钱五千贯,这样也不用动用县衙里的钱,以免一个不慎,反倒是伤民。”
圣人松了口气,看天宝多知晓他的心思。
虽然他自己看三个孩子哪哪都好的,但是不给他们钱,朕怕不出三个月,他们就要灰头土脸的回来了,那做出来的成绩也不好看啊!
最后众人商定好了,选了三个相邻的县,从即日开始,以半年为限。
贺知春当然还是选了有小杨村的那块地方。
……
等圣人走了之后,朝堂之上的人却都没有散去,都在传阅着贺知春的小册子,他们不方便问贺知春,便都围着贺余,一个劲儿的发问。
褚登善却是径直的往贺知春身边走,一群阁老们都竖起了耳朵,褚侍郎是个直脾气,一张嘴能把人说哭了去。
贺知春见他来了,裂开嘴灿烂的一笑,“前些日子同夫人说了,要去府上请您帮我看字,不料这些时日,都忙这纺车的事情去了,便给耽搁了。”
褚登善一脸不善,“你的字,是贺司农教的,还是崔道长教的?”
说到字,这是贺知春除了做菜,最为自信的一项本事。
“是我阿爹启的蒙,并没有先生指点,都是自己个在家中跟着帖子习的。我二哥给我收集了许多书圣的名帖,平日也没有什么旁的爱好,便照着写上几笔了。”
许多书圣的名帖!
朝堂上所有姓颜的官员都看了过来,原来颜惟清说的都是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