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有此事。”田晏笑答:“邺城雄伟,墙高城厚。黄巾贼闭门不出,据城自守。累日来,我苦思破敌之策,却一无所获。五日前,忽闻城头机簧声响,便有玄鸟掠下,投掷流火,点燃军帐。军士乱箭射杀后竟燃火坠地,荼毒更烈。军营多有烧毁,乃至军心浮动。”
见田晏表情淡然,皇甫嵩问道:“不知将军可有破解之法。”
“左中郎将来前,蓟国信使快马送来书信,已解我焚心之急。”说着,便将书信递给皇甫嵩。
“原来是人悬大木鸾之下。”只需一语道破天机,玄而又玄之事,便可当即大白于天下。
“难怪黄巾贼只肯夜袭。此物若白日放出,又何须蓟王来函。”田晏一声冷笑:“黄巾贼人装神弄鬼,妖言惑众,当尽数杀之,以绝后患。”
“将军所言极是。”皇甫嵩重重抱拳:“末将听凭调遣。”
“如此,请左中郎将谨守营盘,待蓟国船到,你我二营各自前移三里。打造云梯诸器,择日攻城。”
“喏!”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
遥见蓟国水军横海纛,远远探出地平线。又飞快升起,迎风怒张。城头黄巾守军皆窃窃私语,面露惊惧。蓟王之强,又何须多言。
港口守军,急忙移开水面拦阻舟船,放蓟国船队入港。
田晏亦派出精骑,护送车队前往迎接。港口距邺城五里。黄巾贼若敢出城,未必不能一战。奈何远远得见,却闭门不出。任由车队将货物卸下,安全运回大营。
随船人等,亦赶来相见。
“卑下见过二位将军。”绣衣吏什长抱拳行礼。
“壮士免礼。”田晏居高笑道:“替我谢蓟王。”
什长却不急离去:“来时主公命我传语将军。”
“速速道来。”
“主公说:‘黄巾贼中亦有精通机关术者。大木鸾只是其一,城中定藏有诸多机关利器。将军不可不防。另外,邺城高耸,护城河引漳水灌入,难以逾越。井阑、云梯皆力有不逮。将军不妨见识一下我蓟国机关诸器模型,或大有裨益’。”
“何为模型?”田晏问道。
“何不让将作馆巧工为将军解惑。”什长答道。
“如此,且入帐言明。”
“模,法也。水曰法,木曰模,土曰型,金曰镕,竹曰笵。”一青年儒生,入帐后躬身答道:“所谓模型者,便是‘以土木仿其型’也。”
见他出口成章,甚有气度。不似一般匠人,田晏这便问道:“阁下何许人也?”
儒生再行一礼:“蓟国大利城长,苏越,见过二位将军。”
“原来是蓟国长吏,请坐。”
“谢座。”苏越就坐后,又言道:“可否将鄙国机关器模型,呈与将军一观?”
“可也。”
苏越轻轻击掌。便有候在帐外的蓟国巧匠,合力抬入一漆木长箱。
见状,帐内军士纷纷上前,组成人墙。将二位主将挡在身后,又与巧匠一同打开箱盖。
木箱层层开启,分解成三个承案。许多造型各异,栩栩如生的微缩模型,整齐划一的排列在案上。
军士捧起承案,上下左右看过,确认无误,这便依次摆放上书案。
“左为攻城诸器,中为守城诸器,右为野战诸器。”苏越冲二人和煦一笑:“敢问将军,可有心仪之物?”
黄巾逆贼龟缩不出。守城、野战,皆不需要。田晏指着一形似战船的机关器模型问道:“此是何物?”
“云梯舫车。”
“莫非内藏云梯?”田晏心中一动。
“然也。”苏越轻轻点头。
“此又是何物?”
“冲城舫车。”苏越再答。
细细看过,皇甫嵩恍然醒悟:“可源自墨子备城诸器?”
“然也。”苏越笑答。
《墨子·备城门》,列有十二种攻城器械与战法:临车、钩车、冲车、云梯、筑堙(y,筑土堙塞)、水淹、突击、穴道、空洞、蚁傅、轒輼及轩车。
只不过比起墨子所创的简易攻城器。蓟国将墨门诸器与蓟国特有的舫车相结合。打造而成“自走机关器”。
“此物可曾带来?”田晏手指‘云梯舫车’问道。
苏越笑着点头:“皆在船上。”
“可否演示一二。”
“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