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国令,既是王上赐酒,为何用九曲鸳鸯壶?”
此话一出,殿内落针可闻。
“一派胡言。”士异似笑非笑:“恕我孤陋寡闻,九曲鸳鸯壶乃是何物?”
“此壶相传是楚怀王宠妃郑袖,命人制作。壶中设有隔断,将壶一分为二。一边装酒,一边装药。转动壶盖,便可自行转换。或是斟酒,或是倒药。
前汉时吕后曾用以毒杀少帝生母张皇后。国令博闻广记,岂能不知此物!”
士异亦笑:“如你所言,此壶乃不祥之物,我为何要在国宴中使用?”
“哈哈哈……”阴都船丞仰天长笑:“各为其主,国令勿怪!”
话音未落,这便抽出利刃,长身而起:“苍天已死——”
噗!
袖箭应声穿喉。
士异早有准备。
“黄天当立!”尸体将将扑落,便有十数人持匕而起。
更有数死士直奔垂帘而去。
一刀劈下,垂帘火星四溅。
轻纱背后,竟藏有精钢丝网。
梁上箭如飞蝗。扑向国令士异的反贼,纷纷中箭倒地。飞虻弩箭穿身而过,将贼人生生钉再地板。各自恸哭哀嚎,却并未殒命。显然为留活口。
绣衣吏腰缠钢丝绳,从梁上飞坠而下。
护在帘前,连斩数人。
情急之中,便有一死士从帘底滚入。挥刀扑向蓟王妃。
锵!
寒芒一闪。
死士喉咙一甜,轰然倒地。
“抬出去。”蓟王妃何时出手,皆未看清。
“喏!”
殿内情形,瞬息变化。与会众人全无反应。一边倒的杀戮便已结束。
蓟王妃在帘后轻声言道:“诸位勿惊。太平道贼人欲行不轨,与诸位无关。九曲鸳鸯壶更是无稽之谈。劳烦国令且向诸位言明一切。”
“臣,遵命。”士异躬身领命。
“拜见王太妃、王妃。”
“二位国相免礼。”王太妃在帘后说道:“坐。”
“谢王太妃。”
席位已摆好,两位国相这便就坐。
“蓟王传书,二位国相,想必已看过。”
“回禀王太妃,臣等已看过。”右相耿雍垂首答道:“国中有太平道,臣不意外。然臣想不到的是,蓟国官吏中竟有太平道妖人。同殿为臣,却毫无察觉。乃为臣之失也。”
“事已至此,国相无须介怀。如何将太平邪道,连根拔除。护我百万民众,乃是重中之重。”蓟王妃言道。
“臣,遵命。”
“此谋出自右丞贾诩。二位国相以为如何?”王太妃问道。
“贾文和与李文优并列,称‘贾李和优’。主公善识人,臣年少时便知也。文和之智,不下文优。且臣已交由娄子伯看过。亦说此计可行。”
“既如此,二位国相便依计行事。”
“臣等,遵命。”
南港码头。
卸下洛阳名产,清点后并无疏漏。南港都船令署大小官吏,这便齐松了口气。
虽说月月如此,港口一众船官却兢兢业业,从未有失。今日亦不会例外。
宫中女官来报。
王太妃、王妃设宴蓟王宫。
南港都船令署,从‘都船令’以降,‘都船丞’、‘都船狱令’、‘阳都船丞’、‘阴都船丞’……各港令、长、丞、尉、啬夫、佐吏,凡三百石以上,皆有幸列席。
因‘都船令’亦设在南港城内,故命名与城邑同。‘都船令’,又称‘南港令’,秩千石。‘都船丞’又称‘南港丞’,秩六百石。诸如此类。
所谓日新月异。
蓟国欣欣向荣,蓟国官吏亦连获升迁。俸禄之高,冠盖郡国。诸多诸侯国,皆难望其背。令人艳羡。
王宫国宴,足显荣宠。
南港都船令署,大小官吏,红光满面,喜不自禁。便是家人,亦觉与有荣焉。
南港令李永,沐浴更衣。携一众属官,赶往蓟王宫赴宴。
“明廷,为何只有我南港官吏?”入宫城时,便有一属吏悄声问道。
“据说乃是王上之意。”李永笑答:“万石名产月月往来京畿与蓟国,却无一差错,足见我等用心。主公身在洛阳亦心系我等,传令设国宴慰劳。真乃仁主也。”
“原来如此。”属吏这便笑道:“传令女官特意叮嘱,无需上呈礼单。下官原本心中还有些惴惴不安。见同僚皆空手而来,又听明廷之言,这才悉知缘由。亦能心安。”
“安心赴宴便是,无需多想。”李永笑道。
“下官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