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母亲笑道:“若有所需,但说无妨。两位家丞及临乡上下,皆责无旁贷。”
“臣,拜谢。”戏志才三拜。
母亲又道:“远来不易,无需心急。且在临乡安住,我已命人修缮府邸,若有家人,可尽数迁来安居。”
戏志才心中一暖,这便伏地行大礼:“臣,拜谢。”
侍女送来坐席,戏志才这便起身入列。与官秩六百石者,同排而坐。俸禄可以累加,官秩只能算最高者。
母亲转而问道:“随船而来的鲜卑各部大人,如何安排?”
右丞耿雍答道:“昨日已入住楼桑蕃邸。臣已命素利、成律归好生作陪。待回程时,便将一亿钱随船奉上。”
楼桑令乐隐微微一笑:“诸鲜卑大人贪恋楼桑诸多名产,想必带不回一亿钱。”
“若洛阳朝堂仿张掖居延属国,再设上郡奢延属国。鲜卑必在奢延水两岸广种苜蓿,改游牧为农牧。无论耕种还是筑城,临乡定当全力相帮。此乃国之大事。”母亲最后言道。
“臣等定全力以赴。”
五日一沐休。十日一大堂会。已成临乡惯例。散堂后,家臣各自出殿,在殿外穿鞋,又拾阶而下,穿宫门,出宫城,乘马车奔赴南港。
除去临乡令娄圭等人,官舍在临乡城中。诸如楼桑令乐隐、郦城令郭芝、督亢令管宁、西林令阎柔、益昌长卢节、容城长卢俭、南关长吕常、平曲长刘涣、南广阳长崔琰等,官舍皆在临乡各城。需乘车轮舟返回驻地。
“诸位留步。”
众人闻声回头,见右丞耿雍只手提袍,快步赶来。左丞崔钧已先行陪戏志才出西宫门,前往城中府邸。
“见过右丞。”耿雍年纪虽轻,却身居高位。众家臣先行礼。
“莫着急返回,且到我府中一叙。”耿雍笑道。
年纪最长的楼桑令乐隐,躬身相问:“敢问右丞,所为何事?”
“两件事。”耿雍伸出两根手指:“其一,大利匠城之城长人选。其二,着实心疼那一亿钱。”
“哈哈……”众人不禁抚掌大笑。
郦城令郭芝笑道:“下官亦想问右丞,为何太夫人言道‘驱虎吞狼,只行一半’?”
耿雍正欲开口,却转而一笑:“且到府中一叙。”
“右丞请。”众家臣先请。
“诸位请。”耿雍亦请。
家臣皆能臣,其乐融融啊。
母亲这便言道:“君侯可有书信传来?”
左丞崔钧答道:“主公远在边关,并无信函传来。”
母亲点了点头,冲黄忠言道:“校尉以为如何?”
黄忠抱拳道:“回禀太夫人。臣以为,羌人暴乱,抄掠三辅,罪不可恕。然‘罪不及父母,祸不延妻儿’。羌人家眷并无罪过,当善待之。”
母亲点了点头,又冲两位家丞言道:“两位丞相,如何说?”
右丞耿雍答道:“臣以为,黄校尉此言大善。”
左丞崔钧亦道:“臣附议。”
话音刚落,满堂家臣这便齐声附和:“臣等附议。”
母亲正要开口。身旁摇篮里被众人吵醒的小主人,开始放声大哭。
“噤声、噤声……”耿雍急忙示意家臣们压低声音。
家臣这便各自掩口。
公孙氏遂将幼子轻轻抱起,入后堂哺乳。
家臣们这便耐心等待。黄忠不禁捋须笑道:“小主人这一哭,中气十足。长大必是豪杰。”
家臣纷纷低声附和,互相交头接耳,各有喜色。临乡后继有人,如何能不大怀欣慰。
母亲亦笑:“能吃能睡。和君侯小时候一个模样。”
“可曾取名?”黄忠又问。堂上是君臣,堂下是义亲。小主人不在,堂议暂置,聊些家常也是应当。
“尚在怀中时,陈(寔)祭酒便取名‘封’。”母亲笑答。
“聚土曰封。此名大善。”临乡令娄圭笑道。
南港令李永亦道附和:“待主公此番功成,何愁不扩土增封。”
“呵呵……”堂上众家臣皆有喜气。长安已有消息传来。军曲候麴义领一千先登,杀敌三千余。麴义乃临乡家臣,首功自当记给君侯。
待公孙氏将小主人抱回,轻轻放入摇篮,又坐回帘后。家臣这便正襟危坐,重启议事。
母亲轻声道:“随船有多少羌人家眷?”
上计令陈逸答道:“回禀太夫人,一万零三百四十七户,计十万一千六百余人。”
“竟有如此之多。”母亲亦颇多惊讶:“路上可有死伤?”
“并无死伤。”陈逸已派人勘验:“虽佩戴镣铐,无法移动,却皆能饱食。自奢延登船,入大河,一路顺风顺水。且明轮楼船宽阔平稳,便是羌人亦无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