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从发生那件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也是从那时起,他才知道以前看似平常的日子,是多么地珍贵。
他不是孤儿,顶多算是单亲,因为还有一个爸爸。
可在内心深处,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孤儿了,虽然一贯表现出的是刚强,冷漠的形象,却只有他自己清楚,其实对一个完整的家,对至亲的渴望是有多么地深切。
这么一看,他和小狐狸,也算是同病相怜了,这应该就是为什么,明明有厌女症的他,对她讨厌不起来吧。
顾北清实在看不下去了,合上书,关了床头灯,也躺了下来。
这么一躺,新的问题又来了。
虽然唐安宁把自己缩在床的一角,两人中间还隔着一条楚河汉界般的鸿沟距离。
但女人香甜的气息,以及她身上独有的奶香味,就那么淡淡地,如丝般钻进他的鼻翼,搞得他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
顾北清翻来覆去,越来越睡不着。
他再次翻身,面对唐安宁,看着女人安静的背影,怔怔出神。
具体在看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觉得,这样一个纤瘦线条婀娜的背影,很养眼。
看着看着,人就不由自主地蹭了过去。
长臂一伸,揽住了那盈盈一握的纤细,顿时,怀里一阵温软。
“呵……”
他不自禁地,发出了满足的声音,好像等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
但很快,又紧张地看向女人,生怕对方突然跳起来,然后睁着乌黑发亮的眸子狠狠瞪他。
幸好,女人只是轻呓了一声,动了动身子,似是找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很快又沉沉睡去。
她均匀的呼吸声,轻轻浅浅,像是一首最动听的乐曲,久听不厌。
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透的泪珠,晶莹剔透,伸手微微一触,指腹顿时传来一阵微凉。
可怜的小狐狸,果然伤心了。
顾北清收紧长臂,将怀里的人更贴向自己,将她的小脑袋摁在自己的胸前,这才缓缓闭上眼睛。
他一直在脑海里提醒自己,天亮前一定要松开唐安宁,否则这个女人醒来发现了肯定会炸毛,下次再想逼她骗她睡床,就得多费些功夫了。
然而没一会,他的意识就变得模糊,彻底沦陷在那淡而香甜的奶香中……
嘭!
唐安宁一脚踹开卧室的门,冲了进去。
“顾北清,你到底把我的床扔哪了?”
她刚才去楼道上找过了,没有!
“送人了。”
顾北清坐在床前看书,头都没抬一下。
本来是要扔的,正好清洁工来了,见东西那么完好,对方还多口问了句,于是干脆说送他了,正好省得小狐狸还想着捡回来。
“你凭什么扔我的床?你把我的床扔了,我怎么睡觉!”
唐安宁气得炸毛。
为什么每次跟这男人说话,她都要气得半死?
为什么他就是看她的东西不顺眼,不是撕就是扔的,凭什么?
顾北清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凉凉说道:“那是我的书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睡觉的地方!”
阿猫阿狗……
他什么意思?
无家可归的流浪乞丐?
当然,她确实无家可归,是个没有亲人的流浪儿,可她原本是有住所的!
唐安宁紧紧捏着拳头,勉强控制住自己想揍他的冲动,深吸了口气,才咬牙说道:“这里只有一间卧室,我不睡书房,那要睡哪?客厅?阳台?还是走廊?!”
只怕到时,他又要说碍他眼,要踹她滚出去。
“你妈难道没教过你,卧室才是睡觉的地方?”
顾北清鄙夷地睨了她一眼,想到上回自己被她用类似的话鄙视,顿时有种解气的爽快感。
却没想到,唐安宁的眼圈,又唰地,红了。
她从小,就是个没有爹妈疼的孤儿,直到六岁被唐宏海收养,才知道家是什么概念。
然而她依然没有得到过半点父爱母爱,刘玉雯一家三口,都不欢迎她。有时候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的情景,唐安宁会更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是个孤儿的事实。
现在顾北清的话,正好刺中了她心中最柔软,最渴望,又最失落的地方。
被妈妈教导,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