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洛夕儿笑的差点把茶散了,“你这话敢跟吴露露说吗?真说了,不要说赖一天,就是一刻钟,人家也能把你踢出来。”
陶淘翻了个白眼,转向莞尔的谷令则,“你厉害,人家果然没闹事。”
谷令则笑,“当主上,担的责任更多,当然更不能随心所欲。没什么好奇怪的。”
“萁山前辈与他约定,以后在外域战场上相见,要一边喝酒,一边打架。”陶淘的目光微有暗涩,“令则,你觉得,他们这样好不好?”
“挺好的呀!”
谷令则朝她一笑,“酒也喝了,架也打了,不涉及彼此的后方,该怎么还怎么,难道不好吗?”
好吗?
陶淘若有所思,“恩与仇,就这么简单吗?令则,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朋友的父亲,是你的杀父仇人之一,你能怎么做?一边喝酒,一边报仇吗?”
“……”
这是什么问题?
谷令则的眼睛眨了眨,“朋友是朋友,仇人是仇人,你这之一……,应该问那位父亲在那件事上的主从吧?
天治能当一部主上,好听的话,十句里,九成九不能信。”
“噢!”陶淘点头,“我也就是问问,今天本来做好血战的准备,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收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洛夕儿拍了拍她的肩头,“玲珑秘市,你见过不少吧?外域战场上的生死,不过由个人转成了两族之利,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你怎么还这么不淡定啊?”
陶淘笑笑,没有回答,走出灵昭大殿的时候,望着慢慢积起来的乌云,深叹一口气。
冬天来了,雪……也要来了。
她大步走向外面的时候,远处一道遁光,亦呼啸而来。
一身蓝袍的空牙,面带笑容,只一眼,她就知道,人家是冲谷令则来的。
陶淘攥了攥拳头,半晌才强逼自己接着往前走。
沉钩宗大长老空牙啊!
沉钩宗的事务,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师叔说,她一身是血地出现在他试验的空间阵中,那时候,父母俱遭不测了吧?
陶淘的眼睛闭了闭,终是按不下翻涌的心思,摸出一瓶灵酒,咕嘟咕嘟狂灌了数口。
此空牙,应该非彼空牙,可是每见一次,或者说,每想一次,对她来说,都是另一种煎熬。
沉钩宗用半妖炼丹的事,是卢悦捅出去,才惨遭灭门的,如果空牙真是原来的空牙,他怎么也不会……
陶淘叹了一口气,觉得,她应该离开三千城一段时间,否则,面对那位空牙前辈,真不清楚,自己还能不能按下一直困扰她的遗憾。
……
从四方到望天城的修士越来越多,谁都想弄明白,为什么这一城的人,俱有灵根。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从城里查到城外,从人查到木植,查到他们的生活习性,查到他们的吃喝……
流烟仙子很高兴,她与卢悦四人的付出,没有白费,这个才建不到两个月的地方,就是没有一点破绽。
“是水,是水!”
大街上传来带着灵气的兴奋喊叫,流烟挑了挑眉后,轻轻笑了。
“已经查到了,大燕河瀑的下方,还暗藏了一个灵泉,那灵泉水不一般。”
“怎么个不一般?”
一群人迅速围向男子。
“泉眼水中,暗藏惊人生机,据说那水里有古仙典籍中记载的七宝丹,不仅如此,仙盟唐舒等,还在那水里,捡到两颗,溶的只剩指甲大的水麒麟内丹。”
啊?
真的假的?
“据几位仙丹师说,是七宝丹和麒麟内丹,在经过多年后,失了各自的保护,相互消融在水中,所以,惠及了一方。”
“那水呢?快去抢水。”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谁要抢水?”
云容有些慵懒的声音,突然响遍全城,“那个谁,八卦,你倒是八卦全了啊,这般误导别人,是何居心?”
她从城外一步踏来的时候,冷冷望着那个男子,“你怎么不告诉大家,那几位仙丹师还说,麒麟内丹与七宝丹相溶,大概经过了多少年?”
这?
八卦的男子往后退了一步。
“它们至少经过了百年,才能溶成那样个子,但现在,七宝丹的药力,早已化的差不多了,还剩的一点麒麟内丹,也被仙盟收走了研究?”
云容淡瞟满城想抢水的人,“各位若还想要剩下的泉水,也行啊,一百斤水,一千仙石,我三千城卖了。”
卖?
侧耳关注的流烟仙子惊的一双美目都睁大了些。
管妮的计划里,好像没有卖水一说。
是云夕要卖的,还是云容私自主张?
“这水啊,据说是日积月累的喝,”云容晃了晃她弄来的一葫芦水,“现在其他地方的水,已经被截留,想要很简单,拿仙石,限购一人千斤。”
她的话音未落,城内蜿蜒而过的河流,都被众人瞄上。
但还没等大家有动作,彭千手站在东城门上,执着一个大葫,轻轻一喝,四面八方的水,俱往那大葫里去。
这?
所有人都傻眼了。
云容朝老头一笑,“有意买水的道友请放心,现在的大燕河瀑已封,也就是说,不会再有废水进入。想买,尽快啊!”
“云……云容道友,”一个老者,急步向前,“我……我不想要外面的水,买灵泉里的水行不行?”他怕混到一块去了。
云容挑了挑眉,“行啊!不过呢,您也知道,那灵泉里的水,更为精粹,所以呢,这价格也是不一样的。”
“多……多少?”老头严重怀疑,那里的水,也被三千城提前一步收了。
“一百斤灵泉水,三万仙石。”
这么贵?
偷听的流烟仙子想想那个比较大的暗泉,不知道是笑好,还是笑好。
“不是说没什么药力了吗?太……太贵了吧?”
“嗯!我也觉得很贵。”云容一本正经地点头,“可谁让大家都喜欢呢?你问问他,为什么跑过来八卦?”
八卦男脸上一黑,早知道,他应该抢点外面的水。
“因为他没钱买?而那灵泉里的水,已经售出一半了。”
“喵!喵喵喵!”
吉吉似乎听的懂人话,在那炸着毛,喵喵叫着跟早早吵架,只是它太小,那奶声奶气的声音,怎么也不像。
卢悦一把把它捞到手上,“我不教训,你就教训?”她朝早早黑脸,“它多大?你多大?就算要教它飞,可是谁教飞,像你这样?你师伯们教你剑的时候,都是先劈你一剑,让你在死中悟?”
那一扔,可把她吓了一大跳,“早早,你出手莽撞,行事无忌,还敢在为师面前行语言威胁,你说,我应该怎么罚你?”
罚她?
还出手莽撞,行事无忌?
早早委屈的眼中,迅速积起水光,“师父不喜欢我了,那你就打吧!”
“……”
卢悦还没说什么,严星舞先护上了,“师父,师姐……师姐还小呢。”虽然师姐比她大,可师姐是妖族,也根本不能用人族这边的标准来衡量。
“我不小了,要打就打吧!”
早早怎么能在师妹面前,承认自己小?
那表面横眉硬气,其实委屈异常的小样子,让听到他们吵闹,走出来的苏淡水,好像看到了当年卢悦跟师叔须磨对立起来的样子。
“谁要打?”
苏淡水眯起来眼睛,有些危险,“卢悦,是你要打早早?”
卢悦嘴角抽了一下,她觉得,她如果坚持说要打,师姐会先把她打一顿,“咳!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打早早了?我只说她出手莽撞,行事无忌,得罚!”
“屁!她没教会这只小猫飞?还是弄残了它的爪子和腿?”
苏淡水现在终于理解,师父梅枝光明正大呵斥须磨师叔的心情了,“说她出手莽撞,行事无忌前,先想想你自己。”
不管是别宗的,还是同门,说断人腿,就断人腿,说杀人就杀人。
“到处闯祸,一言不和杀人的不是你?那时候,从诸师长到我们,谁这么说你了?那时候,你多大?早早以妖族的年龄来说,又多大了?”
“……”
卢悦瞠目,这种在小辈面前,被揭短的事,她还是头一次经历。
“行了行了,我不是还没罚吗?”
“嘴上说也不行。”
苏淡水瞄她手中那只缩着脑袋的小猫,可怕她再收徒。
“早早我管的多,你骂她,就是在骂我。收回刚刚的话,把这只小猫扔出去,让它飞一刻钟。”
不想飞?
那她就罚飞。
“喵!”
吉吉往卢悦手中缩了缩。
“师姐……”
“再求情,你替它飞吧!”
“……”
卢悦头疼,无奈捧着小吉吉,送到早早面前,“你——陪它一起飞。早早,你想想,如果别人那样一下子把你甩出去,让你飞,哪怕有翅膀,你会不会也吓一跳?”
早早撅嘴,说来说去,师父还是喜欢小臭猫一点。
“早早,看到它,我就想起你小时候的样子。但是,你比它幸福……”
早早瞪眼,怎么叫她比它幸福?
“你娘不论怎么样,还是想护着你的,可是它的娘,却因为它爹,连它也不喜了。”
虽然受伤了,可那只飞天猫还是有奶的,但事实上,吉吉不太爱吃它的奶,它好像也愿管它了。
“喵喵!”
小吉吉朝卢悦软软地叫了两声。
卢悦把早早的手拿过来,把小吉吉放到她手上,“乖乖跟着姐姐一起飞,不准再偷懒了,要不然,早早姐姐打你屁股,我也不管。”
“喵!”
吉吉连忙舔早早的手心,以示讨好。
早早翻了个小白眼,她就知道,这小东西有心眼儿。
“师姐,我陪你们一起飞。”
严星舞在旁,生怕她再因为吉吉,跟师父闹起来。
隐仙宗的那些年,多亏了师姐陪她,要不然,没有师父在身边,她也会彷徨,也会害怕,这是蓝师父代替不了的。
看着严星舞拉着早早,把小吉吉的一双小翅拉开,缓缓飞离,苏淡水踢了卢悦一脚。
“干嘛?”
“干嘛?看清楚了吗?早早被我们教的多好?还有星舞,蓝灵那里,你欠了大情了。”
“……”
卢悦无语,早早那样,也叫被他们教的好?
“你敢嫌弃早早?”
苏淡水从师妹的表情上,猜到她的无尽之言,出其不意下,又是一脚踢出,“姓卢的,你听好了,嫌弃早早之前,你还是想想,你曾经干过多少惹人嫌的事吧!”
干过多少惹人嫌的事?
卢悦苦脸,“腿一定被你踢红了,师姐,好汉不言当年勇,你老揪着我小时的蠢事,不依不饶,就有意思?”
“好汉不言当年勇,可以放在这里吗?”
苏淡水无语,“还是……你觉得,当年没错,就是好汉?”
“……说错话了行不行?”
卢悦知道,要是再硬下去,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某人都能跟她提提,干脆转移话题,“要下雪了,我们今天弄两个暖锅吧!”
在寒风中飞回到上空的严星舞三个刚好听到,一下子就觉得天更冷了。
尤其是小吉吉,本来翅膀缩着很暖和的,可是现在简直像把热被窝在寒风中抖开一样。
“喵”
“叫也没用,我们都陪你飞呢。”早早没好气,“要不是你太懒,不愿张开翅膀,我能那么对你吗?”她也陪冻呢。
“喵喵喵”
下面的两人一起抬头,不同于卢悦的心疼表情,苏淡水倒是在他们的前后上,看出了好些问题,“这小东西都成精了。”
“师姐,它已经会飞了。”
“哼!”苏淡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蠢师妹,“是啊,会飞了,还飞在早早和星舞的前面,还又正好,飞回到我们上面,然后,奶声奶气地,来一声喵……”
卢悦呆住。
“这么点大,就会跟我们玩心眼了。”苏淡水好笑,“这几天你变蠢了,是不是把聪明才智,都借给它了?”
……
三千城坊市,在院中吹了一夜冷风的殷曙,也终于看到重新走出来的天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