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悦仰望成形的往生经,“过去的已经过去,尘缘是梦魇,诸位前辈,巍巍红尘在等着你们,走吧!三生河畔,该有的缘份,还在等着你们,故人——在等着你们。”
“走?故人?”
阴尊大笑,“往哪走?这世上,哪还有什么故人?”
“我!我是故人。”
眼见金色经文在阴尊不断的冲击下,慢慢变暗,卢悦顾不得所有,“我,卢悦,出身三千界域归藏界,那里的一线天,故老相传,又叫一线生机,是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四大洞天的碎片。
还有神仙居,域外馋风绝影大人灭世,神仙居十二圣女以身祭天,她们为世间涅槃。
我卢悦,是神仙居的后人。”
暗下来的金色梵文,突然又亮了起来。
“天之德,地之义……”
卢悦声音微哽,“隐世的神仙居在三千界域,给每一个人,都留了位置。”
“放屁!”
阴尊感觉到某种崩溃,急声大叫,“三千界域,明明是新生小界。”
“对,它是新生小界,它是古仙大战,从仙界脱离出去的。”
“……”
“……”
流烟和昌意都没想到,卢悦居然敢如此肯定。
那什么,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四大洞天,他们也只是在传说中,听到一点点。
可是这丫头,已经把它们,跟归藏界的一线天,连在一起了。
“证据呢?你的证据在哪?”
“你想要证据是吧?”
卢悦虽然看不到有去无回海,可是透过亲写的往生经,却可以感觉,那里正翻起涛天巨浪,她看了眼立于身后不远的师弟,“阴尊,我问你,这仙界还有鲲鹏神兽吗?他们把自己祭献给了百灵战场。”
“……”
战火外,一身黑袍的阴尊,死死盯向淡淡望来的飞渊,心下跳得厉害,“他不是鲲鹏,他只是鹏,是……”
话音未落,飞渊抬手,撕开一片空间。
青山绿水,白云恬静。
“这里,有我的家乡……青冥海!”
他的指尖一点,青山突然化成滚滚大浪,“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去过,但我要告诉各位前辈的是,青冥海,其实隐在一片青山中。
我,飞渊!出身一线天,还是一颗蛋的时候,是十八岁的师姐卢悦,把我带了出去,那时候,在世人眼中,我是三阶杂鹰。”
“……”
“……”
远远伏着的殷智等,都没想到,他们在短短时间里,居然听了这么多了不得的事。
“呵呵!杂鹰?你就是杂鹰。”阴尊的嗓子,因为扯得太高,显得特别尖利,“我本来就不是鲲鹏,鹰有鹏之血脉很正常。”
“我说了,那是在世人眼中。”
飞渊微微一笑,“我,飞渊,从头到尾都是鲲鹏,一线天,又叫一线生机,从一开始,我便被封印在一线天中,等待能把我带出去的人。”
说到这里,他看向卢悦,白玉般的面孔,在忽明忽暗的山坡上,越发显得明净润泽,“可是,这世上,谁会要一颗蛋为灵兽?
等待——成了永久,一线天破损禁制的压制,彻底迷失了自我,一度……,我以为自己真的只是靠一滴大鹏精血,进阶的大鹏鸟。”
卢悦嘴角颤了颤。
她曾经怀疑过,师弟年龄比她还小,固然有奇遇,可是她的奇遇难道少了吗?
但他就是进阶的比她快,比好多妖族都快。
“在三千城的那间丈二石室里,在生与死的关头,一线天所有的压制都没了。”
飞渊自嘲苦笑,“卢悦,我欠你一个对不起,我以为,鲲鹏遨游在九天之上,是永不能被禁锢的,那间自我幽禁的丈二石室,我以为……是我的耻辱!”
事实上,那是他的救赎,是身与心的救赎之地。
不必管她?只保自己?
苏淡水无力吐糟,如果真能不管,何以她的心魔劫里,臭师妹出现的最多?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她揉揉额头,转回最现实的问题,堂堂天仙又修了体术,身体就算不是法宝,也不至于碰个碎渣,就能受伤。
“啊?”卢悦没想到师姐看到了,讪笑一声,“可能是我写经的时候,常刺这根手指,现在皮特别特别的薄,一触就破。”
“伸出来我看看。”苏淡水真是败给她了,“你不刺血大半年了吧?还这样一触就破,不知道找我问问啊?”
臭丫头不仅不问,还藏起来,能让她说什么?
“刺了十几年,皮肤应该有记忆。”卢悦其实有些经验,伸出手来道:“可能要休养个两三年,它才能完全忘了吧?”
“这些年,你就只刺这一根手指头?”
旁边的管妮,看到她手指上的那个已经愈合的小血点,也是败得紧,十一根手指头,专找一个欺负,真是太过份了。
“疼一个,跟疼两个三个,当然是选择疼一个了。”卢悦鄙视某人,“苏师姐,这真没什么吧?”
“嗯!以后……最好抹点药膏。”
苏淡水探过之后,非常无语,人人夸赞的魔星,谁知道,是个特别怕疼的人?
这根手指,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一戳就破的血点,这血点是常年累月弄下来的,不管是皮肤还是肌肉在那个点上,都薄弱异常,今天这事,还真是巧了,“对了,药膏这东西,我们也要多配些吧?”
虽然她也曾探过不少险在,可是禁忌之地……,还真是没一点经验。
“自然!”旁边的管妮看着她的那根手指也好笑,“禁忌之地,要么禁神识,要么禁灵力,要么两者都禁,我们只需把自己想象成凡人就行了。”
“对,就是这样,厚毛法衣包括靴子什么的,你们也要弄点,禁忌之地,正常都有极端气侯。”
卢悦的手指,被苏淡水摸上一层药膏,暖暖的感觉瞬间把那点点的痛感填平,“这是百步膏?”
“药膏之类的,我就剩这一点了,你们俩还有谁有?”苏淡水看向两个师妹。
管妮摇头,“卢悦,你那里有吧?”
“不多,只有一瓶,是当纪念用的,我现在也不记得放哪个储物戒了。”
慈航斋的小院里,也有两个储物戒指,她是真不记得了,“我们这么多人,苏师姐,要不你现制吧!”
做为丹师,身上的药草应该都有才对。
苏淡水点头,“那行,其他的,管妮你来弄,至少弄六个纳物佩。”
加上流烟仙子和昌意,他们一共六个人,先把问题,往坏的地方想,真落到那种境地的时候,也不至于慌乱。
“如果纳物佩不够,你也现炼。”
“差不多够了,那里有十一个呢。”卢悦在禁忌之地都呆出经验了,这东西她真有不少,“明天等我眼睛好了,再画几张破规符一起分分。”
……
第二天,不紧不慢地来了,只是天气不好,阴云密布,无端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有去无回海周边的妖兽,出于动物本能和经验,哪怕饿着肚子,都缩在窝里,不敢出门一步。
殷智和康海各带六七个手下,在天大亮的时候,与无洃汇合到一起。
“昌意不好惹,流烟更不好惹,她的冰火转换无声无息。”无洃还是小喽啰的时候,曾经在外域战场上,见过她连杀族中两位风主,早就被吓破了胆子,“不仅如此,修为低的,想要用群攻之法对付她,那都是做梦。”
虽然天蝠死多少人他都不在意,可是自家人,做为长老的无洃,还是有些心疼的。
“行了,我比你更了解她。”
殷智曾在天裕关与流烟仙子打过,“无洃,你自己怕了,就不要再泼我们冷水了,上前带路吧!”
他们只有两条路,两条非常极端的路。
阴尊如果能苏醒,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帮忙拼一拼,惜命……在那时候,是最要不得的。
另一条,阴尊醒不过来,他们当然也不会露面,所以,也就不存在风险。
无洃默默上前带路,他真希望,卢悦此时,已经动手烧往生经了。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这里的传送阵,离那个曾经长满月华陀的山坡最近。
……
深深的危机感,压在阴尊十颗头上,好像要把它们一齐压断。
十多年前,那一张往生经在黑色海水中引起的波澜,他还记忆犹新。
他一直等卢悦再出手,以为可以借一海之力,把她用特殊之法写的往生经,一张张地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