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抬手揉搓眉心,只当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
老夫人见裴氏坐着不动,松弛下垂的眼皮子一掀,斜瞪了她问:“谁来诊的脉?这些行医的见钱眼开,若是收了崔氏好处,便什么病都诊的出来,还不派人去盯着。”
盯着!
盯着有用么!
人家大门都没有进,便将府里闹腾的人仰马翻。眼前这位倒好,除了挑吃检喝,除了会发脾气,半点儿当不的用。
可惜前儿个拿来的百年老参了,早知道这样子,还不如自己吃了补身子。
百年老参,几百两银子一支啊,还有大前天的鹿胎。
不行,得想个法子……
裴氏微眯起了眼眸,神色一时变幻不定。
过了片刻,这妇人忽然眉尾一挑,起身走到榻前,低声道:“盯着有甚么用,媳妇有个法子,老夫人要是……她真病也好,假病也罢,到时候崔氏照样……。”
裴氏弯下身子,一手抚着老夫人胸口顺气,一手掩嘴道:“她收买……咱可以抓把柄,以后……三郎还能再将她放在心上?”
叠翠山上。
郑医令出来院门,顺着下山的石阶走不远,便见左手边有块一人多高的大石,而石头旁另有条青石小径。
郑医令脚尖一转,拐了上去。
小径时隐时现,远远望去,似乎直达山顶。
郑医令也不急,走几步赏一会儿景,再走几步,看见路旁岩石缝儿里开的小花儿,他便又停了脚俯身去闻。
恽叔在亭子里看见他这般悠闲自得,不由牙疼似的咧咧嘴,回身问自家主子:“璧郎君,老奴看这人……倒是有几分臭脾气。”
王璧唇角一勾,将手里几张药方子叠了,掖进袖子里,懒洋洋站起来道:“不是他有臭脾气,而是他前几天收了王规的美人儿,有些羞于见我。走罢,反正也要去叠翠馆。”
说着话,王璧漫步出了草亭。
此时晚霞渐淡,天边仅剩了一抹暗青与绯色交织的残云。
王璧沿了青石径往下,那边儿郑医令走走停停,沿了石径往上来。过不一会儿,两人终于碰了面。
郑医令看见他,便翘了手指,指指天边,一脸感叹道:“青山斜阳……果然好景。”
王璧勾了勾唇,背着手,不紧不慢道:“除了谈天气谈景色,医令没有其他话可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