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这娘子憋的狠了,话匣子一开便止不住,说了这些,她又指指周围吃饭的娘子道:“我们都是大巫挑出来的。大巫说相貌长的好看,便应该给河神做媳妇,因此骋了我们来,缝制新衣,又在河边建造斋戒的房子,再好饭好菜的养,等到卜了卦,定下出嫁之期,我们……我们就会坐上席子在河里漂……”
旁边王娴打个饱嗝儿,放下扒干净的饭碗,又揣了另一碗塞给兰娥:“吃吧,我尝过了,没有毒。”说了这些,又接这位娘子的话:“你叫艾娘吧,刚才进来时我听她们叫你艾娘。”
艾娘捧着饭碗点头。
“艾娘。”王娴便极认真地问:“坐了席子在河里漂,那能漂多久?这不是寻死嘛!”
王娴没有小声,相反,她的声音极大。
席地而坐的众位娘子听了脸色一变,纷纷放下碗筷站起来。
兰娥扶额,这个也是憋的狠了!
王娴没有注意旁人,她只看了艾娘,兴致勃勃接着道:“我听见你说郡守大人征收赋税,巫婆便用赋税给河神骋媳妇,当天下人都是傻的呢,河神要是真娶妻能娶凡女?这是骗你们去死呢!”
众位小娘子站起来时,站在台阶口的两个妇人便觉得不对,及至听见王娴又声音洪亮的来这几句,两个妇人顿时变了脸色。
两人相互一对眼神儿。
其中一人横眉立目,指着王娴道:“一派胡言,还不快闭嘴。”
另个抬手在腰间一抽,抽出来条乌漆麻黑的藤鞭,边啦啦空甩,边狞笑着向前来:“我看这位小娘子吃饱了,且让我扶她下去。”
事已至此,再做什么也晚了。
兰娥干脆揣坐不动。
她不动,王娴可不会不动。
“大胆!”王娴忽然伸手一抄,哪管是装了肉还是米饭,抓住碗碟便拿了砸过去,边砸边尖着嗓子喊:“我是晋阳郡守的长女,你们谁敢对我无礼?”
哎哟!郡守的长女!
兰娥不扶额了,改为抬手捂脸。
她千算万算,算漏王娴除了心直口快心眼儿粗,某些时候还会发疯。
王娴这一嗓子喊出来,台子上一时鸦雀无声。
拿藤鞭的妇人狐疑地看看两姐妹,回头问另个妇人:“这两个是谁领回来的?”
另个妇人两眼呆滞,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机械般喃喃道:“是大巫,是大巫骋的人。”
拿籐鞭这个听了鞭梢向她一扬,冷声吩咐:“既是大巫挑的人,你去找大巫,再喊人来将这些小娘子送回去。”
其实不等她说,王娴开始扔盘子碗筷时,众位娘子们便你挤我扛,纷纷躲下了高台。
另个妇人急忙跟着下了木阶。
拿鞭子这位看了眼姐妹两人,亦倒提了鞭子退到木阶口,看那架势,是准备等上头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