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我独自一人蜷缩在空荡荡的马车角落,不言不语。
这一刻我的思绪异常清晰,以往从不敢深想的人和事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如山洪般倾泻而下,湮覆了我所有的感知。
只剩下脑中不断回响着的皇祖母的悲叹:“阿铮心中的恨和不平,再也无人可以抚平了。”
二皇叔他恨我的父皇。
他们曾是惺惺相惜的知己,肝胆相照的手足,只因了那个女人吗?
丽妃,父皇此生惟一爱过的女人,爱到不顾一切,爱到从最亲的弟弟手中生生抢夺去。
红颜祸水,说的便是这样的女人吧!
她死了,父皇便跟着去了。连母后……母后最后也走了……
我恨他们。
为了他们自以为高尚的爱,真可谓是前赴后继。他们都可以一死了之,留下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继续承受这痛。
二皇叔就是在这之后性情大变的。
父皇和二皇叔,这两兄弟身上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同样的儒士风骨,相同的志趣,七分相似的长像。
惟有一处是那么不同。
父皇素来喜静,常常独自一人陷入沉思而二皇叔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他的府邸常年大门敞开、门庭若市。
曾经那么儒雅又喜欢热闹的一个人,在往后的岁月里,成日将自己关在王府中,不问世事,谢绝所有亲朋好友的探望,与世隔绝了一般。
这样的他竟然只是为了韬光养晦。难道只有权力,抑或是皇位才能抚平他心中的伤吗?
方才与雪姐姐惜别前,她话里话外都暗示我尽早抉择,甚至还告诉了我一个惊天秘闻。
前日晚间的惠民局之乱,就是琼花党一手炮制的。栽赃抚州灾民行止不端,又嫁祸他们当街调戏民女,挑起都城百姓们对抚州灾民的愤懑和唾弃情绪,旨在搅乱漓钺的赈灾计划。
好在漓钺当晚当机立断,亲身前往控制住了局面。又令我的师丈,刑部尚书傅恒大人连夜密审相关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