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妖,你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九天琴这一辈子都是清清白白的,即使我憂倾天天地不容也不能让你玷污了这把九天琴。”
“倾天,你知不知你这样做真的很愚蠢。难道你都一点不恨吗?只要你开口,我就可以帮你报仇。”蛊妖那双绿油油的眼睛竟然有了丝丝的迷恋,“不知道倾天变成魔鬼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呵!我憂倾天不过是一缕残魂罢了,会有什么爱恨情仇?如果我真的变成魔鬼,那么趁着我还是憂倾天的时候来为来生赎罪好了。”
“倾天……”
“不要叫我。”红衣男人一掌拍在黑影的胸口,黑影连连后退吐出一口鲜血,“蛊妖,今日一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倾天!”黑影温怒的吼道,“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不愿意九天琴我也可以不要。”
“蛊妖,你知道生无可恋是什么样的吗?我不会只是一缕残魂,并没有存在的意义,早晚有一天我会消失,我不是憂倾天,憂倾天千年前就死了,我只是一缕魂魄而已。我也寂寞,我也有情,我也想要解脱。憂倾天一生都是干干净净的,我有什么资格玷污憂倾天的一生?憂倾天的一生就该干干净净的结束,下一生才会无牵无挂。只有没有我转世之后的憂倾天才会不被千年前的憂倾天牵绊。”
可是没有人知道,该转世的人却成了往生人,爱爱恨恨注定将要纠缠不清。
“所以,蛊妖今日我便要取你性命。这是我坐在憂倾天能为天下做的最后的事。”
“可是倾天,难道你就不为自己做一件事吗?”黑影语气温和,目光如水,他一步一步朝着红衣男人走去,伸手将红衣人揽进怀里,“倾天,就让我为你做一件事,让我送你离开吧。”
一把黑色的匕首从后面穿过红衣男人的胸口,红衣男人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一个字。
蛊妖温柔的抱着憂倾天飞到房顶上坐下,他们面对着黑夜中并不圆润的勾月。搂着红衣男人的肩膀,红衣男人靠在他的怀里。
他说:“倾天,你知不知道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非常想要和你成为朋友,可是你的那些是非天道实在太讨厌了,于是我就来抢你最重要的东西,抢你的九天琴。我到要看看你最守护的东西被我这个鬼修玷污了会怎么样。可是现在我知道了,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是那样的纯粹,你真的应该一尘不染的离开。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总是那样一副老好人?难道对自己好一点不行吗?为什么就不为自己做一件事?你看看,这天地间所有的人都好好的,你爱的,你在乎的,害你的,设计你的,他们都好好的活着,可是你呢?你好吗?我看到的是全天下人都欠你的。”
“倾天你看,今夜的月亮很好看,可是在好看也不上你。这个世上谁没有负过你?你又可曾负过谁?我蛊妖是十恶不赦,可就是心疼你这样的傻子,你说你这么好这么傻做什么?”
“生生世世安逸人,是是非非往事中。爱爱恨恨痴癫人,喜怒离合无奈多。清莲不夭连枝折,倾尽天下谁不负?”
好像把这一生的运气都用尽了才换了这点点温度,最后的这一瞬间憂倾天觉得是这辈子最温暖的时候,好像这一辈子受到的背叛和伤害都是值得的。
这一辈就这样结束了吧,那也无所谓啊,值得了,至少消失这一刻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好冷。
“蛊……蛊妖,谢谢……你……”终于憂倾天落下了第一滴委屈的眼泪。
憂倾天走的很安详,嘴角还在微笑着。
蛊妖摸着他俊逸的脸颊苦笑:“倾天,你知道你这辈犯的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
“就是不该这样善良啊你知不知道。不是你错了,是你不该这样好。”
陌泀已经站在院子里,他抬头看着屋顶上的一黑一白,两人谈话没有刻意掩饰,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红衣男人已经睡了,而且再也不会醒过来了。红衣男人是让人心疼到血液之中的,那个倾尽一切都在付出的红衣男人消失了。
憂倾天从来不是魔,他才是真正的圣。
九天琴如今终于是陌泀的了,可是陌泀却一点也不高兴,就如蛊妖所言一样,宁可不要九天琴也不愿意伤害这个红衣男人。憂倾天死了,陌泀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一层,风更寒了一层,世界比红衣男人的琴声更加悲鸣了。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活得这样让人疼惜?
蛊妖横抱起憂倾天转身低头俯视陌泀,他脸上的邪魅没了,温柔没了,只有漠然的声音:“倾天我带走了,我会将倾天送到他转世之后的地方去的。九天琴你可以拿走,但是要是让我知道你玷污了它,我就用你的血来祭奠倾天的在天之灵。九天琴是绝世奇宝,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有九天琴。”
“陌泀多谢前辈指点。”
黑影带走了红衣男人,陌泀站在院子里看着九天琴发呆,此刻他满脑子里都是红衣男人坐在九天琴前拨弦的样子,就那样一眼就刻在了灵魂里。
憂倾天不是坏人,不是魔,那鬼修蛊妖原来也不是那么坏,最大的祸首原来是这天下人。
陌泀就这样在九天琴之前坐了整整一夜。
杨柳稀疏的伫立在黑夜中,风轻轻吹着夜间的人,吹起了一股股冰冷的寒气。
白九在外面迎接,凤御天将郁杰安全送到白九手里才返回城主府中。小心的避开巡视的修者凤御天渐渐朝着城主府的大厅靠近。
城主府占地方圆两百多米。大厅是正对着圆月而建,倒是符合拜月城信仰月神的习俗。南北相成东西相同,是一片不错的风水宝地。凤御天倒是不懂风水,只是觉得城主府内比拜月城其它地方看起来顺眼多了。
大厅之内摆设就有些简单,和外面外面奢靡的灵草古瓷相比,大厅就几张檀木桌椅,一张长榻罢了。
凤御天停在大厅的中央细细的观察着四周。这里就是白月圣地入口,只是能不能打开就得看运气了。拜月城主竟然将白月圣地的入口守在城主府中,看样子这应该是个好地方,不知道着拜月城主是不是进过白月圣地。
凤御天按照先前的打算调动了体内的魔煞之气探测白月圣地的入口。圣地中的灵气是与禁地相生相克的,魔煞之气来自于焱雷之地,当然也是与圣物相不容的邪物。魔煞之气在大厅正中央的月神画像上停下,凤御天心中一顿,太好了,找到了。收回魔煞之气,趁着城主府的人还没有赶来毫不犹豫的对着画像一跃,消失在空气之中。
画像之后的世界并非凤御天所认为的一片雪白,而是如同修真界一般有人有房有树。凤御天站在湖边,湖的两旁是棵棵杨柳,柳叶将舒未舒,湖面燕子底底的飞过,翅膀沾了水点起一圈一圈涟漪,风从东方吹来,拂过脸颊柔柔软软的。这里还是万物复苏的春天。白月圣地的春天果然不一般。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凤御天沿着湖岸打量了起来这个地方。
沿着湖的尽头有一条小路,小路的尽头竟然是一处热闹的集市!这里的一切都如同外面的世界一样。
在最角落的地方蹲着一个脏兮兮的女子,她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在她的生后规规矩矩的站着一个男人。男人比女人更加狼狈却没有女人的可怜,他只是懵懵懂懂的望着过往的人。
凤御天在他们的面前停下,他眯着眼睛看着男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那是一双多么奇特耀眼的眼睛,如同不经雕琢的璞玉一般古朴却又贵气。不得不说因为这双眼睛凤御天对这个男人有些兴趣了。拥有这样好看的一双眼睛的男人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公子,你要手帕吗?这是我亲自做的,你放心都是好货。”女子有些胆怯的看着凤御天问。
他一个男人要手帕干什么?凤御天笑笑不理女人,看着男人说:“你的眼睛真好看,在下凤御天,不知兄台名讳?”
男人瘪了瘪嘴不解的看着凤御天。凤御天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还是女子开口解围道:“凤公子是外面人吧,这是我弟弟,他叫夜心,我叫夜彤。小心只是个傻子而已,还请凤公子不要见怪。”
凤御天遗憾的看了夜心一眼对着夜彤含笑:“不碍事,夜姑娘可否给我讲讲这里,在下刚来一样可以得姑娘相助。”
“凤公子不必客气,有什么我能帮上你的尽管开口好了。”
“凤公子恐怕是误闯进来的吧?这里是诅咒之地,在这里的人都被永生永世的诅咒,不生不灭,不死不活,生生世世不得离开这里,而且来到诅咒之地人修为都会消失。凤公子猜猜我多大了?”
“十九二十吧?”
“不,”夜彤戏谑一笑,“我已经八百多岁了,我是八百年前被关到诅咒之地来的。八百多年啊!都做着这些无聊的事。”
凤御天眼神诡异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夜心,问:“他?也有八百多岁了吗?”
提到夜心的时候夜彤总有些怜惜,她说:“是的,我和小心都是八百多年前来这里的,小心也是在八百年前痴傻了的。凤公子你可听说过琥珀之眼的传说?”
“未曾听说。”
“琥珀之眼,传说中的死亡之眼,是妖修王者的权威象征。可是夜心身为一个普通妖修却有一双琥珀眼,于是很快便有传言说小心是妖王的私生子之类的,很快我和小心就遇到了各大妖修势力的诛杀,最后我们就被逼到了诅咒之地之中。”
“妖修。”凤御天看着夜心的目光更加火热了,传说中的妖修吗?次于鬼修的邪派修者?只是不是人而且妖怪的修道罢了。一种比兽修更少见的修者。收回目光凤御天问:“你们是什么妖?”
“狐妖。”
“狐妖啊。”凤御天有些邪恶的看着夜心,妖修这样的宝贝既然遇见了那就不能错过。这只公狐狸傻是傻了点不过还是挺可爱的,看着怪叫人喜欢。不知道在一个男人的头顶上长出一双毛茸茸的耳朵又在屁股上长一条尾巴是什么样子的。不过倒是想想都觉得十分的有趣呢。
破败的庭院,枯草盖满了地面,庭院中那唯一一棵桃树也已经凋谢枯萎了花朵。
一张棕红色的长琴摆放着在庭院的中央,红衣男子举着红伞坐在长琴前轻轻拨弄。旋律悠远灵空。琴声中的无奈无数感慨都化为无声叹息之后消散在虚空里。
有人说爱与不爱之间只是一念之间罢了,憂倾天觉得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他的恨与不恨也是就在那样一念之间。过去的就过去吧,如今所有人都很好,他为何不成人之美呢?冤冤相报何时了?憂倾天认真的拨着弦,那些过错就算了吧?不过是千年之前的事了,后世人何其无辜?
坍塌的矮墙边陌泀握着长剑静静伫立在那里,前面是那个撑着红伞的红衣男人。男人温和的脸上看不到一点阴鸷。陌泀承受他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