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官人你在胡说什么,你不要吓我。”秀秀扑到金琛旁边,抱住他,紧紧的抱住他,仿佛生怕他飞走了似的。
金琛却将那具温热的身体推开,他还是看着程牧游,大声道,“让我说完,这话我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你让我讲完。大人,再后来,那东西就把我紧紧包裹起来,我就像被封在一只虫茧里,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我忽然醒了过来,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盖着厚厚的泥土,也能闻到一股浓重的泥腥味儿,于是我就拼命地挖呀挖,把那些困住我的东西全部推开,我终于重见天日了”
他的话说完了,徐子明脸上的惊诧却像是冻住了,久久都不能消融,他愣了半晌,才勉强合上大张的嘴巴,扭头望向一言不发的程牧游,小声问道,“大大人,要是他的话是真的,那这天下岂不是要乱套了,死了的人都能回来,一个两个、五个十个、成百上千,死了几十年的,几百年的,甚至上千年的,一个个都回来了,那这土地上还有活人立足的地儿吗?”
程牧游神色未变,他看了金琛一眼,淡淡道,“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若是死人皆能复活,那么为何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个人回来了?我想,能回来的人一定是经历了某种偶然,可是这些偶然之间又有一种必然连接,我们现在要找到的,就是这个必然。”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秀秀一眼,目光在她那张略显慌乱的脸上停留了半晌,才犹疑着移开。
徐子明心里生出几分惊诧,他发现程牧游对这个女人的兴趣甚至比对金琛还要大,可是死而复生的是金琛,嫌疑最大的也是金琛,程牧游为何会对秀秀如此戒备提防?他看着那个还瘫坐在地上的女人,思量了半晌,心里忽然一动,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不对,怎么从头到尾,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过?
程牧游沉默了,他知道金琛说的没错,这一屋的人肉渣子,绝非普通人所为,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无法理解,为何与金煜只有一墙之隔的金琛和秀秀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他垂首沉思半晌,又一次把目光转到金琛身上,低声问出一句话,“方才我听人议论,说金家死的那个活了,活的那个却死了,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金琛面容一滞,又磕了两个头,“小的不敢瞒着大人,小的其实其实是个已经死了三年的人,可是几天前不知为何,小的活了,从自己的坟里爬了出来,重新回到家中,重新重新回到了人世间”
“什么?你说,你已经死了三年了?”程牧游还未回答,徐子明已经走过来,他满脸都是诧异之色,还伸手在金琛肩膀上抓了一把,“三年,人早就烂在泥里了,可是你这身子结实得很,一点病态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呢,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金琛直视他探寻的双眼,徐子明的目光背后,还有另外两道目光,更加凛冽森寒,透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
“大大人,小的说的都是真的,小的三年前被一场突发的恶疾夺去了性命,这件事乡里乡亲都知道,您若不信,尽管向他们打听便是。至于小的为什么又回来了,小的无法回答您,因为因为就连小的自己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到此处,他眼睛微微转动了一圈,透出一点亮光来,“对了,邻村的邢国均也和小的一样,他死了几年,就在几天前,也回来了,这件事无人不知,大人也可以亲自到邢家考证。”
程牧游盯着金琛,他看到金琛的脸色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红润,可是眼睛却清澈透明,不含半点杂质,坦荡而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