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都别看了,死人了,又不是什么喜事,有这么好看吗?”
徐子明心头冒起一簇火,他挥手将那些人赶出院子,这才三步并作两步跟上程牧游,随他一起走进厢房里面。
西厢房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呛得徐子明有些恶心,可是,在他看到气味儿的来源时,却不只是恶心这么简单了,他感觉自己的脚底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一团松软的棉花上面,根本朝前挪不动腿。
蒋惜惜也和他一样,她拖着步子朝前走了几尺,就停下不动了,捂着嘴巴站在原地,满脸都是惊恐,呆呆地看着程牧游一人走向屋内,走向那张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木床。
“大人,今天一大早,我发现小弟一直没有起身,就来房里叫他,没想没想就看到这般这般”
和他们一同进屋的金琛说不下去了,他跪倒在父母和秀秀身边,捂着嘴发出无声的抽泣。
程牧游走到床边站定,目光从木床转到墙面,再从墙面转到头顶的房檐。这些地方,皆被黑红色的鲜血和碎肉覆盖,他甚至看到还有半截肠子挂在床脚上,正在朝下滴着鲜血。
“人呢?”
过了许久,他才从嘴角挤出这两个字,可是问出之后,他自己却倒抽了一口凉气:人呢?人就在这里啊,只不过,他已经变成了一床碎肉,满墙血迹,和一些残存的腹脏
他急急的回头,目光从跪倒在地上的四人中扫过,语气急促中透着威严,“他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难道他变成这样,你们竟然没听到一点动静?”
“大人,小煜昨天回来的晚,回家后,连饭也没吃就睡了,虽然他当时神色不对,可我也没放在心上,只想着等他醒了再问问缘由。可是谁知谁知今早就发现了这满屋子的血昨夜风大,我一晚上被吵醒了几回,可是确实没有听到其它动静,还请大人明鉴啊。”金琛朝前爬了几步,抓住程牧游的衣角,“大人,请您为小的一家做主,找出杀害小弟的凶手,他死得实在是太惨了。”
话落,金家老两口已是哭成一片,金老太太更是哭得差点背过气去,瘦小的身子瘫在地上,完全失了力气。程牧游只得让蒋惜惜把老两口搀扶出去,避免他们再受刺激。
见几人走出房门,他眼角向下一斜,盯在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身影上。
“你是金琛的妻子,金煜的嫂嫂?”他看着秀秀,缓缓问出这句话。
秀秀抬起头,几缕乱发覆住她苍白的脸上,像一张纵横交错的网。
“我我是。”她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随后,便抿紧嘴唇,垂下眼皮,把双眸隐藏在浓密的睫毛下面。
“你昨晚也没听到动静吗?”程牧游看着她微微抖动的睫毛,紧追不舍。
“民女民女什么也没听见”秀秀嘴唇动了两下,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出这几个字。
“什么也没听见,”程牧游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唇边涌出一丝冷笑,“你公婆年纪大了,又住在后院,他们什么也没听见我倒是信的。可是你和金琛的屋子就在旁边,耳不聋眼不花,金煜被弄成了这般模样,你们却说什么也没听到,难道你以为我会信了你们夫妻二人的鬼话吗?”说完,他一把揪起跪在地上的金琛,把他拖到床边,“你看看,你知道这是什么?这不叫杀人,这叫食人,吃肉喝血,留下满屋的残渣。这样大的动静,你们竟然说没听到?”
这话如同一记响雷,在金琛和秀秀头顶炸开了。秀秀的脸白更白了,她瘫倒在地,胸口上下起伏个不停。
金琛看着面前那张连被褥都被浸染得黑红的木床,忽然扑倒在程牧游靴前,他“咚咚”磕了几个头,一字一句道,“大人,小的听明白您的意思了,您话里话外,无非是觉得我们夫妻二人对您有所隐瞒,可是可是大人也清楚舍弟死得蹊跷,您看看这满屋子的血和碎肉,难道难道还觉得这是我们夫妻二人下的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