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钟敏便咬着嘴唇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姑娘大人大量,定不会同我一般见识的,方才是钟敏失言了,还请姑娘原谅。”
晏娘眯眼一笑,“姑娘怕是误会了,晏娘只是一介小小女子,肚里撑不了船的,姑娘既然知道自己失言,那就该亡羊补牢,说些能让我心情爽快的话,否则”
她的话又被钟敏打断了,“晏姑娘,我是贱人,请你高抬贵手,原谅原谅钟敏一次。”
钟敏说这句话时,一只手拼命的抠着破碎的衣裙,额上青筋暴起,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的这些举动晏娘当然也注意到了,她玩味地盯着钟敏看了一会儿,俄顷,笑眯眯地从嘴里说出几个字,“还不够,我要你下跪磕头,再叫我一声姑奶奶。”
钟敏一愣,屈辱的泪水旋即顺着眼角滴下,不过她现在命悬一线,这一线,还牵在晏娘手里,实在不得不低头。
于是,她死死咬着嘴唇,用手撑着床面微微直起身子,一条腿探到地上,如此喘息了一阵子之后,又缓缓将另外一条腿探下来
可是她低估了自己肚子的重量,两脚刚着地,便重心不稳,一个跟头朝前栽过去,若不是双臂即时撑住地板,恐怕那硕大的肚子便会整个压在地上,当即便爆裂开来。
见钟敏双臂双腿跪在地上,起不了身,晏娘却一点都不怜悯,她扬眉一笑,“我站累了,姑娘也快着点,别让我等太久。”
钟敏哆嗦了半晌,终于从唇边“嗯”了一声,像狗似的朝晏娘一点点的爬过去。她每爬一下,肚腹处便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疼,肚子虽然悬在半空,却仍左右晃动个不停,似有东西要挣扎着从里面出来。
见此情景,钟敏不敢耽搁,用尽全身力气爬到晏娘脚边,冲她“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晏姑娘,请您救我一命。”
见自己折腾了半下午的菜沾满了尘土,右耳僵在原地,手举在半空,一动不动。
忽然,他浑身的银毛根根炸起,朝蒋惜惜和徐子明一跃过去,嘴里喊道,“你们知不知道这签费了我多少心血,迅儿这小子最爱吃蟹,我半月前便许了他做一次这道菜,现在好容易做出来了,却却”他指着地上的肉卷,气得满脸通红。
蒋惜惜却仿佛没听到右耳泣血的控诉,她瞪着大眼睛慌乱地在院中寻找着那个能让她踏实下来的人影,在终于看到晏娘斜倚在葡萄藤下的身影后,她肩膀一耷拉,两行热泪随即从眼角滑下,颤声说道,“晏姑娘,晏姑娘,我家大人和迅儿都都不见了”
晏娘的手被蒋惜惜抓得生疼,她刚想抽出去,却又一次被她在手心攥紧了,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顺利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清楚。
“史今他们见大人很久都没从天牢出来,便进去查看,谁知,却发现杜志勇被人割断了脖子,大人却不见踪影。他们找了好久,才发现最内侧的那间牢房中的天窗被人撬开了,窗户下面还有一只遗漏下的鞋子”
“这个时候,书院的先生赶了过来,说迅儿不见了,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便找不着人了,没有一点线索和征兆”
说到这里,蒋惜惜急得哭出声来,“晏姑娘,我们找遍了新安城也没找到他们,大人和迅儿会不会有危险?你快帮忙找找他们吧。”
晏娘拂去蒋惜惜脸上的泪,“别自乱了阵脚,你先告诉我,程大人去找杜志勇做什么?”
蒋惜惜泪盈于睫,抽抽搭搭说道,“不清楚,我只知道杜志勇有事要告诉大人,所以大人才去天牢见他。”
晏娘低眉沉思,“大人早就怀疑劫船案不是李炳文所为,他见杜志勇,一定还是为了此事”
话说到这里,一直呆立于旁边的徐子明忽然惊呼一声,一双眼睛紧紧盯住晏娘,口中喃喃道,“今早,大人曾提起过什么二品大员,还说,若李炳文没有犯案,那么疑点便落在一人身上了,晏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会不会和你说的事情有关联?”
晏娘眸中微光一闪,缓缓回头看向徐子明,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真的听他说过二品大员这四个字?”
徐子明迷茫地点头,“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