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儿,想到这个名字,他心里猛地一痛:他还这么小,未曾经历过世事,难道生命就要在此处戛然而止了吗?
“贤侄,想清楚了吗?我这手下抱了这孩子半晌了,手臂早就算了,我就怕他一个不留神,把孩子丢到水里,那可就不好了。”钟志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一点点滑进他的耳朵。
程牧游抬头,从唇边挤出一丝笑,“若我说出其他四人的姓名,钟大人就会放了迅儿?”
钟志清微微眯起眼睛,眸中的色彩愈加浓重,“那几个人是谁?”
“大人听好了,他们是”
船猛地颠簸了几下,碧蓝色的河水涌上甲板,遮盖住了他的声音,也打湿了几人的衣衫。
钟志清蹙起眉毛,手扶船舷低下头,高声问道,“他们是谁?”
“他们是”
“大人,有船朝咱们这里驶来了。”抱着迅儿的男人忽然扭头看着后面,大声冲钟志清喊道。
此起彼伏的波涛中,有一只小船在浪间忽上忽下,船头处还站着个人,那人见钟志清望向自己,便高声疾呼道,“大人,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程牧游是在一阵剧烈的晃动中惊醒的,他起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侧过头,大口大口的干呕,吐了半天口水后,他勉强张开干涩的眼睛,迷茫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空中的几朵像棉花似的白云,它们现在看起来离自己很近,像是伸手便可以摸到似的。程牧游直愣愣地盯了这几朵云半天,心中猛然一亮,突然明白了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眼睛还未来得及证实自己的猜想,耳朵却先快了一步,他听到旁边水涛的声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将身下这艘不小的木船带动得颠簸起伏。
程牧游挣扎着起身,手刚一动,他便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腿皆被绳索拴上了,根本动弹不得,尤其是他的手臂,由于被反绑在身后太久,早已经麻到了极点,稍微一动,肌肉处便是一阵钝疼,难受至极。
正不知所措,身旁忽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笑,笑声过后,钟志清那张慈眉善目的脸蛋亦慢慢探到他头顶上方,他捋了捋长须,眼含笑意地冲程牧游说道,“贤侄,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这船已经驶进运河深处了,你就是挣脱了绳索,又能跑到哪里去?”
程牧游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是你设计让杜志勇将我引过来的,是不是?你怕自己劫掳盐船的事情暴露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我灭口,”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了,“不对,你若是怕此事被他人知晓,杀掉杜志勇便可一了百了,又为何大费周章的将我绑到这里?”
钟志清哈哈一笑,胡须跟着肩膀一同抖动着,“贤侄,盐船那件事何足道哉?我将你请到这里来,为的可是另一件比这重要得多的大事。”
程牧游看着钟志清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一时间搞不清楚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就在此时,忽听自己身旁的甲板上“哐啷”一声,钟志清将一个黑不溜秋的物件儿掷在在肩膀旁边。
“贤侄,这鬼眼黑曜石是我从你身上搜出来的,据说,它是你祖传的宝贝,是不是?”
程牧游没有答话,眼睛盯在钟志清长长的脸蛋上,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今年元月初三,没错,也就是先帝十年之祭那一天,有五个人在先帝陵前诵读祭墓词,读完之后,焚烧祭花,然后,如幽灵一般潜入黑夜消失不见了。守墓的士兵找了几月,也没把那几个人给揪出来。他们以为自己已经逃脱了,殊不知一个住在附近的农户无意中看到了其中一人,还发现了他身上的配饰,他说:那块玉好生稀罕,竟然在夜里发出七彩的光晕,”说到这里,钟志清轻轻踢了黑曜石一下,冲程牧游俯下身子,“贤侄,你没想到吧,就是这块石头,暴露了你的身份,好在老夫发现得早,否则,说不定会引狼入室,招了你这个贼人做了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