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有说完,头顶忽然一暗,一朵乌云不知何时从远处飘来,罩在城墙上方。它的颜色比其它云都要再黑上一些,仔细望去,竟能看到里面有数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不好。”程牧游喝了一声,转身就朝城楼下跑,边跑口中边喊道,“用石头和战车将城门堵死,阴兵就要攻城了。”
蒋惜惜尚未想明白他话里的含义,直到云层中接二连三的落下成百上千只泥人,如飞蛾扑火般投入城墙外面的那道“火线”时,她才反应过来程牧游为何如此惊惶。
泥人以身灭火,融化的稀泥覆在草垛之上,将火苗越压越低,火势逐渐减弱,不出一刻钟光景,燃掉一半的稻草上面竟已只剩下点点火星,再无回天之术。
又过了半刻,冲天的烈火全部熄灭,只剩下一垛垛焦黑的干草。
没有烈焰阻隔,阴兵们争先恐后的朝辽阳城进发,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对准城门,几十人以残破之躯扭成一团,一次次的冲撞上去,试图破门而入;其他人则攀附着城墙朝上爬,像黑色的潮水一般,疯狂的向上翻涌。
蒋惜惜和刘叙樘率众站在城墙上面,拼死厮杀,凡是爬上来的阴兵,都不免被利刃削掉脑袋,砍下手臂,可是这些阴兵们顽强的很,纵使身体支离破碎,却仍不放弃,死死抠住墙面,哪怕只剩下一根手指,也要越墙而过。
蜂拥上来的阴兵越来越多,蒋惜惜他们以少敌多,渐渐力气不支,城墙眼看就要失守,就在这时,右耳一跃而下,背部紧贴住墙面,如一阵疾风在城墙外面翻卷而过。
看着一堆堆稻草被堆放至城墙下面,蒋惜惜颇有些不解,她看着程牧游,“大人,您为何不多找些人手,多弄点兵器到此,却将这么多稻草摆在这里呢?”
程牧游摇头道,“阴兵非血肉之躯,城墙和兵器对他们丝毫不起作用,你可否还记得徐子明手中那枚点燃的铜钱,它曾将你身边的阴兵驱走,那是因为辽人的习俗是面火致奠,且这些辽兵被三昧真火封在地下,本身就对火光有几分忌惮,所以我想这些点着的干草或许能将它们拖住一些时日,让他们不至于在短期内攻陷城门。”
蒋惜惜轻咬下唇,“大人的法子是好,可若是城门被阴兵攻陷,那我们就束手无策,只能做那瓮中之鳖,任他们绞杀了吗?”
“有右耳在,应该还能扛上几个时辰,可是阴兵数量太多,我怕它以一敌多,终不是他们的对手。”程牧游咬紧牙关,“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们只能组成人墙,挡在阴兵和百姓之间,能撑多久便是多久,除此之外,也没有其它法子了。”
说话间,远处的山边忽然隐隐现出一道黑色的线条,越来越宽,越来越浓,一点点的朝着他们的方向逼近。
程牧游和蒋惜惜俱是一惊,瞪大眼睛朝远处望去,可
然而还未看个明白,耳畔却传来阵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由轻变重,连地面似乎都跟着抖动起来。显然是几千双战靴同时踩踏地面,才能带来如此穿云裂石般的动静。
蒋惜惜只觉口干舌燥,连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她凝神望着远方,耳中逐渐被喧嚣的厮杀声充斥,而那条愈来愈宽的黑线,也终于将自己的真实面目呈现在她的眼前:他们是高举着兵器的三千阴兵,就像是蝗虫过境,从远处直奔过来,所到之处,飞沙走石,氤氲漫天,任何一点活口都没有留下。
“大人”她抖着嗓子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