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牧游冷哼了一声,“他确实是汉人,但却是个比辽人还要憎恨大宋的汉人。唐朝末期,李德让的祖父被契丹人俘虏到辽国为奴,但到了李德让父亲李匡嗣时,由于能征惯战,成为辽国一员不可多得的战将。可是,在宋辽的一场交战中,他的父亲被宋军一箭毙命,所以至此之后,这李德让便恨透了宋人,甚至连自己的姓氏都不愿再要,改名为耶律隆运,正式成为契丹贵族。”
“姓氏可以改,可是,他身体里流的都是汉人的鲜血,这个,也是能改的了的吗?”蒋惜惜摇头叹道,她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徐子明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面色突变,低头沉默了很久。
说话间,阴兵槽的入口已然到了,今天这里和上次他们见到的景象截然不同,没有白雾,更没有那队阴兵在谷中徘徊徜徉,可是,在听了这么多故事后,蒋惜惜却无法将眼前这个空无一人的山谷与宁静两字联系起来,她总觉得脚底下有无数骷髅在晃动着干枯的手臂,用没有眼球的眼眶子注视着她,冲她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想到这里,她狠狠打了个寒战,看了一眼头顶那个渐渐萎蔫的太阳,使劲搓了搓手臂,转头冲徐子明说道,“徐大哥,你刚才说,这三千辽兵的魂魄被三昧真火封印后,便没有再出来作恶,这件事可属实?”
徐子明点头,“真的,是真的,虽然附近的居民都害怕这里,不敢从这儿经过,但是从那儿之后,确实没有听闻有人在此丧命,不然那高人的法不就白做了吗?”
“既是如此,那史飞史今又去了哪里呢?”程牧游知道蒋惜惜话中的深意是什么,他现在同她所想的一样,那就是史氏兄弟究竟遭遇了什么,那刘大户一家又遭遇了什么,难道这个偏远边陲的小县城,除了因为一场战事而封印了三千辽兵的魂魄外,还存在着一些别的东西?
它们杀人于无形,顷刻之间就索了那么多条人命,它们,究竟是什么?
正想着,徐子明突然“吁”了一声,停下马来,他指着前面一座不是很明显的小土堆,神色惶恐的冲程牧游说道,“大人,您看前面那座土堆,里面会不会埋着什么东西?”
蒋惜惜感觉后背一寒,“难道这些人都是被那三千辽兵杀掉的?”
徐子明直直的盯着她,“当然了,这些兵器都是当兵的才有的,寻常人家哪里有那玩意儿。”
“为什么后来这些魂魄不再伤人了呢?”蒋惜惜追问。
“因为有一位高人来到此处,用三昧真火分别封住这三千魂魄的眼鼻口,将他们牢牢封印在地下,被烈焰炙烤,永世无法再出来作恶。”说这话的时候,徐子明的眼神略显的有些呆滞,他的神魂像是被某种东西抓获了,游离于体外,不再属于他自己。
“客死他乡已是悲惨,死后魂魄还要被烈火炙烤,也难怪会无法瞑目,拖着残破的身躯终日在这山谷中游荡。”蒋惜惜轻叹一声。
程牧游晲她一眼,“惜惜,你是在同情他们吗?你可知他们手上沾染着多少我大宋子民的鲜血?又做过多少烧杀掳掠之事?而且,这山谷伏击的恶毒法子本就是辽军想出来的,只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不甚落入到自己布置好的陷阱中,变成了瓮中之鳖,现在所受的这一切苦难,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蒋惜惜咬了下嘴唇,“是我心软了,不过大人,我还是想不明白,这辽兵伏击我军的计谋是如何被识破的?听徐大哥的意思,我军到这里时显然已经是做足了准备,那就意味着辽军伏击的策略我们提早就知道了,后来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引蛇出洞而已。”
程牧游摇头,“年长日久,这其中的细节又有几人知晓呢?”
“因为辽军中出了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