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前堂,程牧游倒不废话,命后面的衙役将一个瘦小的男子押到王继勋跟前,“他今天要刺杀秦应宝,被我的人挡了下来,据他所说,是受王大人你的指使,才要将秦应宝置之死地,缘由竟是九年前韩府灭门一案。”
说到这里,他看了那男子一眼,男人立即跪下,“九年前清明的那个晚上,王王大人命我们将韩家二百多口人全部斩杀,尸体被装入铁笼抛进运河里面,秦应宝知道这件事,所以今天他他就派我来杀人灭口。”说完,他不敢抬头,将脑袋深深的藏在臂弯里。
可是,在他说完如此震撼的一件事情后,屋里却陷入到一种奇怪的寂静中,空气仿佛也凝结住了,不再流动,也没有温度。
程牧游看着王继勋,心里陡然一凉:他在笑,浅浅的,淡淡的,如此轻松,仿佛完全没把这件惊天秘闻放在心上。
为什么?虽然他身居高位,但是这样的惨案,就算他长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他怎么可以这般云淡风轻,仿佛男人说的事情完全与己无关似的。
蒋惜惜也想不明白,她原以为以王继勋的性格,暴跳如雷、死不认罪、甚至负死顽抗都是预料之中的结果,可是,他竟然没有否认,而是静静的看着那男子,脸上浮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眼角下方却瞥到了一摊红,深红色,静静的从男子身下淌出来,延伸到自己脚边,顺着鞋边慢慢的流过去。
她倒吸一口凉气,刚想说话,男子却突然扶着地面站起来,转头望向房门,他“啊啊”的叫了两声,食指绷得直直的,用尽全力指向门口,“你,是你。”
身躯轰然倒地,溅起的血花迸了周围的人满脸,他的眼球动了几下,光彩霎时退去。
“大人,他的心脏被扎穿了。”
史今惊慌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飘来,传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
一阵微风吹过,树枝晃了几晃,将几朵摇摇欲坠的海棠吹下,落在树下人的头顶。蒋惜惜将那几瓣花拿下,又用梳子将杂乱的乌发理顺,这才将它们扎成一个漂亮的发髻。
她将他的身子转过来,“我看看,嗯,样子清爽了不少,比方才好多了。”
秦应宝有些忧虑的看着她,“小玉会喜欢吗?”
蒋惜惜冲他笑,安慰小孩子一般,“当然了,谁不喜欢干干净净的人呢。”
他舒了口气,脸颊爬上久违的笑,遂又抬头望向蒋惜惜,“小玉去哪了?我想让她看看我。”
蒋惜惜刚要回答,却看见院门外面有人影掠过,于是将石桌上的碗端起来,递到秦应宝面前,轻声对他说道,“小玉说了,你乖乖把药吃完,她就来陪你。”见他狼吞虎咽的喝药,她又将头抬起来,放大了音量,“果然有效,晚上大人再施几针,这病估计就能痊愈了。”
秦应宝喝完药,将碗放在桌上,他抹了抹嘴巴,一双眼睛充满了期待,“现在能去找小玉了吗?”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叫她。”蒋惜惜冲他笑笑,端起碗朝院外走去。
秦应宝端坐在石凳上,两手在头顶摸了摸:是了,这样规规整整,她才会喜欢,这些日子,她总是面无表情,不笑也不嗔,他不喜欢她这样,没有起伏,没有波动,以前的她多有灵性,所有鸟儿的叫声都学得惟妙惟肖”
“啾啾啾啾”
树冠上传来几声鸟叫,秦应宝抬头,看到树叶的缝隙里有阳光落下,照得他有些眼花。其中一束光特别的亮,闪着白光,直直的朝着他的头顶落下。
是什么?刀吗?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