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气息渐渐收敛起来,做到光华虽耀,但却无甚锋芒,是浑如璞玉。
一柄宝剑从出鞘时的锋利,到后来被逐渐打磨,却并不是消除了那股锋利,只是把锋芒内敛,成为一柄更加凶悍的神剑。
锋锐于外,必受诸般磨难所挫,但若锋芒内敛,该出鞘时寒光耀世,不管是什么磨难在前,也都是一剑斩了便可。
第二天的清晨,孙长宁向老萨满辞行,后者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孙长宁即将离去之前,开口叹了最后一声气。
“如果你日后不死来草原看看我吧。”
老萨满的身子佝偻起来,他的精气神仍然留存,这只是刻意为之。
孙长宁点点头,对老萨满行了礼仪:“前辈教导,让我获益良多,如果没有前辈,我难以练成化劲的最上层功夫,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磨难,前辈等于我第二个师父。”
“五年,五年之内,前辈必然还能再次见到我。”
孙长宁笑了起来,那容颜映照在老萨满的眼中,同时也是最后的影子。
“五年吗英雄少年意气,只是五年的光景”
孙长宁已经走出了帐篷,老萨满咳嗽着,喃喃自语。
“人无信不立,我姑且,等你五年吧。”
“如果你能成为天下第一嗯,或许,你真的能成为天下第一吧”
老萨满的目光转动,看着身前不远处的火盆,在那火光的映照之中,显露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一个穿着古老服装的人,那是一个生存在过去的人。
他不属于未来。
老萨满的头颅微微低下,双眼闭合了起来。
那口中喃喃,似在梦呓。
“师父啊”
雪山的人离开了,老萨满将他们撵回了雪山。
苏合老人带着茫然与无措的感情离开了部族,他们不知道,在遥远的故土,那片连绵雪山之上,正在发生一场风暴。
那是他们期盼了四百年的风暴,也是期盼,等待了四百年的雷霆。
白石哭泣,风暴萦山。
传说化作了现实,而守护神的人已经放弃了神明,然而造化弄人,神又一次愚弄了他的信徒。
或者说,是曾经的信徒,亦是罪人。
孙长宁握着那块石头,感受着当中的律动,那就好像是血脉相连一般,乃至于隐隐有着感觉,似乎这块石头,也拥有了心跳,拥有了血与骨。
长生天的信物选择了自己或许不应该这么说,而是自己就是这块石头本来的主人。
这是老萨满的话语,对于这块石头,他出乎意料的看的没有那么重,其实这当中,也有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因为这块石头,已经失去了枷锁的意义。
它哭了。
白石哭泣,那么四百年的枷锁已经被打破,所谓长生天的愚弄,也已经在这一刻画下了休止符。
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正确的人。
眼下就是把这块石头交出去最好的时候。
因为这块石头已经没有用了。
孙长宁能让白石哭泣,这代表他就是正确的人,那么在这个人面前,所有敢妄言自己是白石之主的人,都不过是一些代为保管的罢了。
如今四百年过去,真正的主人回来了,那么就物归原主吧。
反正这块石头,已经没有意义了。
老萨满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居然也感到无比的可笑,他们争斗了四百年的东西,到头来,仍旧是被送出去,但这一切,似乎都只是长生天的愚弄戏码而已。
神注视着世人,这个神,或许就是世界本身。
总有一些东西,是难以用科学去解释的,无法明白其中的缘由,只能归咎于宿命和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