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
他不是皇帝吗?
为什么都是他怕别人,别人却不怕他?
魏延显忽然迷茫了,他迷茫的有些不知所措。
歆姐儿也是一样,她觉着魏延显说的有道理,皇上在姥姥的故事里,在戏文里,都是那样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就是所有人都听他的,都怕他,都尊敬他,都仰慕他,就跟……就跟姑父一样,就跟魏明煦一样。
对了!就跟魏明煦一样。
歆姐儿忍不住出声:“姑父为什么要抢你的皇位呢?即使现在,他也明明比你更像一个皇帝。他根本不用抢,他为什么要抢你的皇位呢?”
魏延显被歆姐儿的话急怒:“可是!可是!可是……”
可是她的话好有道理,魏延显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为什么魏明煦比自己更像一个皇帝?明明自己才是皇帝啊,为什么旁人都听他的?都怕他,甚至都敬重他。
“可是我才是皇帝,我才是皇帝。”魏延显不甘心地嘟哝着,“可是我才是皇帝,明明我才是皇帝……”
歆姐儿想了想,道:“我是姑姑的侄女儿,是个小姐,可是从前旁人都说我唯唯诺诺,更像个丫鬟,反而秋菊姐姐大大方方,更像个大家的小姐。姑姑就跟我说,让我跟着秋菊姐姐学,学说话,学做事儿,等我长大了,就能像秋菊姐姐一样,像个真正的小姐了。
我想着,你若是跟着姑父好好学,学说话,学做事儿,说不定,等你长大了,也就能像姑父一样,像个好皇帝了。”
歆姐儿四下瞅了瞅,瞧见自己地上的那件狐裘,便跑了过去,一把抓了起来,丢进缸里浸湿了,却不想津了水的皮毛重的很,歆姐儿如今手脚都软了,根本提不起来。
魏延显瞧了一会儿,也跟着上来帮忙,两个人合力好不容易将那件狐裘拖了出来,顶着灼热,上去将那门严丝合缝地堵上了,两个人靠着湿乎乎冰冷冷的狐裘,气息好容易喘匀了些。等都赛好了,这一室之内的烟也进的少了,歆姐儿和魏延显也觉着这皮毛被烤的发热,便还是朝着另一头的洞口去了。
两个人打算叫喊,可是呛得根本张不开嘴,歆姐儿费力用手锤着石板,可发出的声音几不可闻。
两个孩子挣扎了一阵,直到筋疲力竭,互相依偎着瘫在洞口也不知道还能再撑多久。
歆姐儿忍不住哭了起来,魏延显瞧着她,不多时也跟着哭了起来。
歆姐儿感觉到依着自己的身体微微的颤抖,转头看着无助的魏延显,却止住了哭泣,仿佛小姐姐似的拍着魏延显的背,安慰着他:“没事的,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魏延显却摇了摇头:“没人会来救我,他们都想我死,都想我死!”
此时此刻,连“朕”也不记得了。
魏延显起初嘴里是恨,继而哀戚起来:“我父皇死了,母后也死了,再没有人记得我,会来救我了。”
歆姐儿原本对这个小皇帝是有些排斥的,或者说是不知道该如何对他。
一则男女有别,除了玉哥儿,歆姐儿平常日里很少跟男孩子亲近。
二则他是皇帝,歆姐儿从来都没有见过皇帝,只是听戏文里唱过,听小时候姥姥的故事里讲过,皇帝是天下人的主子,是顶尊贵顶威严的存在,自己应该害怕他。
可是今日见了,却不过是个与自己一样大小的孩子,还颇有些刁钻任性,实在是瞧不出什么君临四方的架势来,歆姐儿一时不知道是该敬他,还是怕他。
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该如何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