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装罐的时候,厂里退休的品酒师辛师傅专门来厂里看了看,仅仅闻了闻啤酒花,尝了口深井水,就下了定论,没问题,绝对能酿出一流产品。眼看着离开罐的日子一天天的临近,厂里的职工也都越来越期待和兴奋。
但这几天里,厂里负责车间清洁的何大爷却隐隐有点担心。他在这个车间里总闻到一股子淡淡的腥臭味。开始以为是车间里有了死老鼠。虽说厂房去年刚翻了新,但老鼠这东西只要原来这儿有一窝儿,修房子时搬走,你修好了,它准又搬回来了。
何大爷仔细在车间里转了一圈,一根鼠毛也没发现。可这气味又是从哪来的呢?
在周日的早上,何大爷照例又去车间打扫,一进门,他就觉出来那腥臭气味比前几天浓了很多,而且能感觉到不是从车间的犄角旮旯传出来的,倒像是从中间那几个高大的酿造罐。何大爷心里暗叫不好,要是酿造罐的密封出了问题,这一罐子酒可就废了,虽说何大爷没上过学,但也知道这一罐子酒有七八吨,那可是十几万块钱啊。
何大爷顾不了许多,把看门的老狗喊了进来。他这条狗,要按人的岁数推断,怎么跟自己也是个平辈儿,但鼻子一点儿没退化。它围着那几个罐子转了一圈,就停在了最里面的罐子前,使劲儿地叫了两声。
何大爷不敢耽误,给厂保卫处打了电话。保卫处的张处长刚进车间门就闻见了臭味儿,什么话也没问,转身跑出去给刘厂长打电话去了。
不到半小时,厂里的头头脑脑都进了车间,连那个德国专家也没落下。德国专家何大爷倒是常在厂里遇到,五十多岁了,身高体壮,头发金黄,如同是从小喝啤酒长大的一般。名字好像叫个什么泽尼德什么博格,大家都叫不顺嘴,就喊他你大脖子,真是人如其名。
你大脖子进了车间四处闻了闻,指着黄狗认定的酿造罐点了点头,神情悲痛,但叽里咕噜说了一大段。刘厂长的秘书给大家翻译了一下,意思是,是这个罐子发出的气味,但一定是储酒时没有关好阀门,不然里面的酒即使变质了,外面也闻不到,而且这绝对不是酒变质能发出的味道。
大家都觉得你大脖子说得很在理儿,但刘厂长却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酒已经酿了快六十天了,要是灌酒的时候没封闭好顶盖儿,早变质了,不会现在才有味道啊?一定是有人前些天偷偷打开了顶盖儿。可这没经过沉淀过滤和后期调味的原酒,味道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谁会干这事儿啊?难道是竞争企业的人有意来打探情报?这未免也太离奇了吧?
但不管怎么说,得爬到上面去看看。这会儿,车间主任大林面如死灰,嘴里一直嘀咕着,“不可能啊,灌完酒,我,技术处李勇,质检处小张都挨个检查过,顶盖封得好好的,怎么会跑气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