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又轻轻帮陆泽诚和聂瑶将门关上。

最后视线落在客房经理惊喜未消的脸上。

房间里房间外像是两个世界。

自从聂瑶进来说了那句话，陆泽诚视线就一直落在她脸上，再也没有移开过。

聂瑶扫了立在床边的陆泽诚一眼，他身材高大修长，又是另类军人，平时不管在哪里出现，浑身都不自然散发出一种矜贵压迫的气势。

可这一刻，那些气势全然没有。

他落在她脸上的眼神也带着一丝忐忑和无助。

哪里还是什么陆家的陆少，更像是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大型宠物犬。

聂瑶走到他面前，然后看向他握着手机的右手。

陆泽诚声音低沉无奈，“阿瑶，你都知道了？”

聂瑶冷哼了一声，“你说呢？”

聂瑶在陆泽诚面前站定，视线平行的话，她只能看到他的胸口，要想与他对视，聂瑶只能抬起头来，这让她好像突然就少了一份压迫感，气势也跟着降了一分。

聂瑶突然有些不自在后退一步，这样头不用抬的更高，就能看到陆泽诚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眸子。

他薄唇微抿，神态失落，平时在别人面前的冷峻沉着全都不见。

聂瑶丝毫没有心软，只是微不可查吸了口气，这才开口，“陆泽诚，是不是我不自己发现，你永远都不会告诉我？”

陆泽诚浑身僵住，像是黏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他看向聂瑶那张冰冷的小脸，经常对他展现的那两个梨涡不见。

他痛苦又懊悔地闭了闭眼，出口的声音带着哑然，“阿瑶，我……”

“不用解释，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聂瑶恼火。

都这个时候，陆泽诚还不愿意说实话。

陆泽诚薄唇抿的更紧，但是他的视线落在聂瑶脸上，一瞬都不愿意离开。

分明只是过了几秒钟，却像是过了很长时间。

陆泽诚终于开口，这次的声音比上次的更艰难，“是……”

陆泽诚几步走到床边捡起那部手机。

手机因为系统重力作用，屏幕自动亮起来，屏幕显示的都是他的未接电话和短讯……

脑中一瞬闪过什么，随后心一下子极速下落，顷刻沉到谷底。

陆泽诚脑海中情不自禁闪过上一世的一幕。

少年少女出去踏春，彼时，燕京西郊梨园梨花盛放，恰好六皇子去年秋猎拔得了头筹，皇上赏了处西郊的皇庄，那皇庄种了许多梨树，春天到了，正是肆意绽放的时节。

去西郊的游人虽说，但能进入皇庄领地的就少之又少。

两人一骑马一乘车。

少年英姿飞扬，却耐着性子慢慢打马跟在车边，少女笑靥娇美，将车帘掀起，和帘外少年闲聊。

那两天，刑部刘大人自缢狱中的事闹的沸沸扬扬。

不管是朝中官员还是内宅院落都在议论此事。

少女眉心带着一丝不解和疑惑，“六哥，那位刑部大人不是已经沉冤得雪，圣令发出无罪释放了吗？为什么他还要在狱中自杀。”

少年出自天家，自古皇家无情，虽然贵为六皇子，却早已知晓人情世故，通晓政务庶务。自然比少女要稳重成熟。

意气风发的少年脸上突然多了一丝黯淡。

“刘大人不想再做傀儡，更不想被人操控和监视，圣令虽能保他性命却保不来自由，刘大人这是为了自由抗争。”

少女黛眉轻蹙，听不太懂的少年的话。

想了一会儿不太明白，也就不再深思，她鼓了鼓两颊坚定道：“刘大人一定是一个坚定不畏的人。要是我被人监视被人操控，也肯定会鱼死网破！不管那个人是谁！”

少女声音虽然稚嫩，但是掷地有声。

少年被她这可爱天真的模样逗笑，朗声一笑。

“谁敢操控和监视阿瑶，六哥第一个不会饶他！”

“真的？那到时候谁这样欺负阿瑶，你可要第一时间将这人打跑！”

“定然！”

通往西郊的路两边有农人种下的梨树，此时花开朵朵，一阵春风拂来，花瓣伴着春风起舞，慢慢掩盖了少男骑马的背影和缓缓行使的马车。

陆泽诚从回忆中的回神。

深邃的眼神里却满是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