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相干的人都退出去!”云浩一声吩咐,就开始清场。
一名属官看了孙伏伽一眼,刚要出口询问一下,就被雄阔海扔了出去。
孙伏伽一摆手,大理寺的属官就老鼠一样溜了出去。
云浩用手帕捂着鼻子,硬着头皮走到侯君集面前。本来想蹲下来好好看看这位夕日的兄弟,可鼓了几次也没鼓起一丁点儿勇气。
“你还是这样爱干净,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当将军的。出门要坐马车,吃东西还要精细。当年在径州大战突厥人的时候,别说老鼠。就算是死人老夫也吃过,你在朔方守的那么辛苦,怎么过来的?这个问题老夫一直在心里存了十几年,今天要死了你说说。也让俺侯君集,做一个明白鬼。”
云浩做梦也没想到,侯君集居然问出了这么个问题。
“我打仗最重视的就是后勤,挂面,压缩饼干这些东西都可以长期储存。别说突厥人困我半个月,就算是困我两三个月都不会有问题。你是轻骑前行,当然携带不了那么多辎重。”
“哎……!说到底,我还是不如你。”侯君集哀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当然不如我,知道今天我为什么来找你么?”云浩放下了手里的手帕,死死的盯着侯君集说道。
“知道,我早就知道你会来找我。你是个重情谊的,你一定接受不了齐彪和来顺儿的死。你是来兴师问罪的,或许你还想揍我一顿。可我现在这个样子,估计你就算是想揍我,恐怕也下不去手吧。”侯君集说完,还玩味的笑了笑。带动着脖子上的铁链,“哗????”的直响。
“嘭!”云浩一脚踢在侯君集的脸上。
“呸!”侯君集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还有两颗牙。再一次“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他们是你兄弟,从小一块玩到大,光着屁股长起来的兄弟。你们一起要过饭,你们一起玩过命。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可以看着他们死!”云浩的手指尖儿几乎杵在侯君集的鼻子上。
看着云浩冒火的眼睛,侯君集收敛了笑。
“浩哥儿!我想给他报仇的,真的!这件事情成功之后,我会杀了赵节,杜正伦,陆德明那些人。相信我,我真的那么想的。”
“滚!报仇?你能杀了你的好女婿李承乾?你们侯家的荣华富贵靠着他,你会为了兄弟毁了你的荣华富贵?放屁!
你的眼里只有你侯家的荣华富贵,只有你的禄位权位。你心里还有兄弟么?你心里还有一起跟你要过饭的兄弟么?
你个王八蛋,今天很想揍你一顿。然后再跟你喝顿酒,可现在不必了。就让这跟狗链子拴着你,你就是一头狼。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你就在这里慢慢的烂死吧!打你,都脏了老子的手。”云浩说完,扭头就走。
“浩哥儿!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怜儿带着烟容跪着求我,如果我报仇他们就自杀。你知道我最疼怜儿的,烟容是你云家的媳妇。她是你云家的媳妇啊……!”
悠远的声音远远传过幽暗的走廊,同时回响起的,还有云浩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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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相当于后世最高法院。这里一向是国朝重地,作为最高的司法衙门,门禁森严等闲不得入内。
不过今天大理寺迎来了一位恶客,门口执役的军卒刚刚拦住。就被肉山一样的壮汉拍飞了!大理寺卿孙伏伽听到楚国公云浩的名头,立刻惊得像是一头受惊的驴子。
好容易熬走了老不死的戴胄,孙伏伽刚刚当上大理寺卿就遇到了这么个惊天大案。正是一展抱负的机会,却不料想楚国公不知道怎么就打上门来。也没得罪过这位爷啊!平日里见到,就差绕道走了。
一般人敢打到大理寺的门口,早就被乱刀剁成肉泥。可云浩不会,因为没人敢。先不说云家的护卫如狼似虎,人家可是深得皇帝信任的重臣。虽然身上只挂了一个司农寺的散官,可谁都知道这位爷是皇帝的心腹。云家的恩宠,甚至超过了身为皇亲的长孙无忌。
这样的人,巴结还来不及,哪里敢得罪!
“楚公驾到有失远迎,不知道楚公因何事来我大理寺?”孙伏伽一句话,就让后面操刀子准备干一下的军卒泄了气。还以为长官是来给自己撑腰的,现在才看出来,整个是来给大理寺丢人的。人家都打到门口了,居然还有失远迎。
“我要见侯君集!”云浩言简意赅!
“呃……!这……!楚公,侯君集是太子逆党的要犯。此时……此时楚公怕是不宜见吧!”孙伏伽一个脑袋两个大,听说过这位爷跟楚国公交情不浅。可也不至于到大理寺来闹吧!谁都知道,太子逆案如今是天字号第一大案。别人都巴不得撇清关系,这位爷怎么还上赶着打到大理寺来。
可偏偏孙伏伽还不敢得罪这位楚国公,别看人家年青。可论起资历来,比起他的前任戴胄都要老。晋阳还没起兵的时候,人家可就跟着皇帝混。论起功劳来,元谋勋校里面他可称第一人。
“孙伏伽!我要见侯君集,你可以在旁边看着。”云浩看了孙伏伽一眼,如果孙伏伽硬顶他还能闯进去。可现在孙伏伽这样,他倒是不好往里闯。让孙伏伽在身边,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今天一定要见到侯君集!
必须在皇帝李二弄死他之前,好好的揍他一顿。这个忘恩负义,枉顾兄弟之情的白眼狼。
“呃……!好吧!”孙伏伽没办法,惹不起这位爷只能答应下来。并且亲自在前面带路,一个眼神儿旁边的柴令武就明白过来。赶忙去皇宫,到皇帝那里请示。
只要是监狱这种地方条件都不会好,更别说大理寺现在正在审一桩惊天大案。
监牢里面堆满了犯人,有些牢房里面还在用刑。幽暗的牢房里面见不到太阳,摇曳的烛火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不时在黑暗深处,还有一两声惨叫传出来。有男人,还有女人。
云浩掩住鼻子,人进到监狱里就他妈不是人。一群群蓬头垢面的人挤成了一坨坨,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但阴森的地牢里面仍旧很冷。薛仁贵小心的把身上的披风给国公爷披上,国公爷怕冷,在这里冻感冒那就糟了。
行走在幽暗的甬道里面,感觉非常奇怪。似乎有一种通向地狱的感觉,很多人走路。可云浩似乎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这种感觉奇怪极了。地狱没去过,可感觉就是要走向地狱。
云浩不说话,别人也不说话。大家就在甬道里面沉默的走着,饶是雄阔海这样铁石心肠的杀人魔王。看到了两遍牢房里面的种种酷刑,也不禁大皱眉头。当年他在太行山里面,落草为寇的时候都没这么干过。用一个词来形容这里的刑讯艺术,那一定就是百花齐放。
以前以为自己已经够狠,看到大理寺的刑讯之后。敖沧海深深为自己的想象力匮乏而羞愧,把人吊起来脚尖儿着地。这办法怎么想出来的来,站直了脚疼。不站直了手疼,人要是这么吊上一天。说他妈是狗熊变的,估计都会承认。
还有的把人关在笼子里,那笼子可以让人坐下。但绝对不能蹲着,而且坐下的时候腿也伸不开。人好像猴子一样,被关进一个个笼子里面。已经有人的双腿肿得通红发凉,那种感觉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生不如死。
侯君集是重犯,自然要关在最隐秘最安全的场所。他也是带过了许多年兵的大将,手下不乏亡命之徒。如果被人劫走了,孙伏伽这个官儿也就当到头了。说不定,他还会成为这里的新犯人。
所以,侯君集的牢房在大理寺牢房的最里面。云浩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走,看到侯君集牢房的时候,估计这里怎么着也距离地面有十多米的距离。
门是一道精钢的钢门,上面落着一柄巨锁。反正云浩看到那把锁,让他一个人开绝对开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