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天还很黑,此时一支大队人马举着火把慢慢朝北走去,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无奈,这支人马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干桑河附近。耶律沙忘不记干桑河,甚至还有点怕这条河,因为准确来说,这场阴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从步佘之死,大辽勇士就一直被那个汉人牵着鼻子走,一步步走向了深渊。
干桑河畔,有淡淡的青草气息,凌晨的草原,湿气重,这种冰凉的环境中,让那群焦躁的心渐渐安静了下来,直到此时,有些辽兵才从惨白的阴影中走出来。士兵人困马乏,最好在干桑河休息一下的,可耶律沙不敢,他怕汉人的追兵就在身后。下马在河边鞠了一把水,洗去脸上的灰尘,人也清醒了不少,看着蒙蒙的北方,耶律沙再次翻身上马。
踏踏、得得,那声音不大,却震得上万辽兵心神俱裂,是骑兵,耶律沙清楚地知道如今武州附近没有骑兵,有的话只能是汉人。
“撤,苏克莎,领兵继续前进,分三千人随本将列阵殿后!”耶律沙顷刻间就做出了决定,必须派兵抵挡一阵才行,否则光靠两条腿,只有丢命的分,因为大辽勇士再能跑,也跑不过战马的。
苏克莎一张方正脸惨白惨白的,汉人太阴险了,从武州到干桑河三十多里路,他们不出现,非等到大辽勇士到了干桑河,刚刚提起一点希望的时候再冲出来。可恶的汉狗,他们这是要一战击溃大辽勇士的信心啊,正如苏克莎所想,许多辽兵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他们平生第一次跟定国军交战,就已经深深地将定国军三个字印在了脑海中,这支汉人兵马太可怕了,他们是上天派来的魔鬼,契丹勇士在他们面前就像玩偶,任由折腾。
耶律沙纵马想要回转,苏克莎心头一急,直接让亲兵拽住了耶律沙的马缰,“大将军,让末将去吧,余下儿郎还都指望你呢。”
“呵呵,苏克莎,莫说了,若不挡住这股骑兵,所部儿郎一个也活不了!”
耶律沙做出殿后的决定,已经抱了必死之心,武州城破责任在他,总之要以死谢大帅信任之恩的,草草的死,倒不如轰轰烈烈而死。就在耶律沙和苏克莎纠缠不清的时候,步兵司统领乌乐撒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他朝耶律沙拱了拱手,感情流露道,“大将军,你跟苏将军快走吧,殿后之事,交给末将了!”
并未等耶律沙同意,乌乐撒已经转身朝所部三千儿郎走去,乌乐撒知道自己的伤势,腹股沟有伤骑不得马,腿也有箭伤,如此情况,他走不远的,既然如此,那就让自己死的更有价值一些,大将军对整个大军太重要了,他就是余下儿郎的支柱,他要是死了,这支大辽勇士也就再也站不起来了。看着乌乐撒远去的背影,耶律沙眼角湿润,坐于马上,右手抚胸,内心里呼唤着,萨满天神,请保佑你的子民。
这一刻,耶律沙有了信仰,他开始信仰那个虚无飘渺的萨满天神,他开始崇敬那个不知何处的太阳之神。
人生总有些难以割舍之物需要放弃,耶律沙和苏克莎收拾心情,领着余下八千余人继续朝平鲁城赶去,这次他们走得更快,因为谁都知道那三千人挡不了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