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不远处,韩铮站在那儿,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的冲击,太重太深。
一种酸,从心间,涌上鼻头,他张了张嘴,望着人群中的淳于冉,终究是晦涩难言。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头,还在克制不住地颤抖着。又站了站,他终于是沉默着扭过身,一步步,艰难地迈开步子,一步步,走离。
两千三百余人自愿留下的队伍,多是些受了伤的士兵,他们用他们无畏生死的心,决定用他们残缺的身体为他们的袍泽兄弟挡去身后的利箭,将生的希望留给他们。
半日后,撤离的,慷慨赴死的,都已经准备好。
“你们是我们虎威军的好男儿,别的不说,各自珍重!”韩定涛命人拍开了数十坛美酒,亲自端了满满的一碗,双目充着血,对着那与他们分站官道两侧的两千多人马,沉声道。
话落,便已是将那一碗酒,一饮而尽。
“元帅珍重!”一声掷地有声的祝福,那些视死若归的将士们纷纷将酒饮尽,淳于冉带头,一个翻身,上了马,冲着韩定涛的方向望去。
目光,落在韩定涛身后沉默无语的韩铮,他正缓缓抬起头,那双黑眸,沉溺着暗影,似含着千言万语,成了一个极速旋转的漩涡,转瞬就要将她吞没。
四目相对,偏偏,却是无语只能静默。
深深望,她有千言万语,希望他懂。
无声送,她有千言万语,他都懂。
持着马缰,淳于冉收回视线,朝着韩定涛与众将士轻一拱手,然后勒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轻喝一声“驾”,马儿登时与她融为了一体,当先而去,未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