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第二大权祭通纳的身份,当为镇海军挡下这个罪名。
不过,叶真却是不忍!
第二大权祭通纳以身殉国,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是已经料到了叶真现在的面临的困境。
这才宁愿一死,也不愿意苟且偷生。
对通纳而言,活着回来遭受这样那样的指责,承担无数骂名,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还不如以身殉国,留下身后名。
既然第二大权祭通纳为此都已经不惜以身殉国了,叶真为了自己脱身,再将这个帽子扣到第二大权祭通纳身上,就殊为不地道,也于心不忍。
所以,叶真就只能认了。
“陛下,我镇海军当时所面临的情况无比复杂,才致犯下了这失城、逃军之罪。
不过,镇海军上下一心思报君恩,决心用魔族的鲜血洗刷耻辱!这才趁势杀入魔族腹地,立下赫赫功勋。
臣闻我大周素有将功折罪一说,镇海军上下,愿意以功折罪,以求留存有用之身,再上战场,为陛下杀魔!”
叶真这算是认下了失城、逃军的罪名,但同时也提出了将功折罪的要求。
尤其是留存有用之身,再为陛下杀魔这句话,让仁尊皇姬隆动容不已!
“嗯,镇海军之忠勇,朕已经见识到,我大周确有将功折罪一说,班卿,如今可以议议镇海军之功勋了,议出功勋,然后再将功折罪,定下封赏惩罚。”
仁尊皇姬隆这算是表态了,军部尚书班棣先前被长乐公主连连教训了两次,此时纵然有心给叶真上眼药,也已是不敢了。
但就在他出班列的时候,离亲王姬原却是猛地上前道,“陛下,且慢!”
仁尊皇姬隆的目光,很是不满的看向了离亲王姬原。
“陛下,可以将功折罪,但是,镇海军失城逃军之罪,乃是重罪中的重罪,也必须有人受到严惩,才能体现出我大周军律的威严跟公平。”
“要不然,从今往后,我大周军律,将威严尽失,再无任何震慑力可言。
若不处置,那我大周军队人人效仿镇海军,军令无人遵守,无人死守城池,无人向上级军关报备请示,长此以往,我大周必将亡国!”
此言一出,大殿内所有人俱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叶真眼眸中更是浮现骇人的光华,离亲王姬原这么说,是要彻底的置镇海军于死地啊。
更要命的是,离亲王姬原这是大周军律的合法性和威慑力压了上来,面对这一点,就连仁尊皇姬隆也不敢不能否定。
大周军律的合法性跟威慑力,乃是大周统治的基础。
仁尊皇姬隆脑子进水了,才会自损根基。
“原皇叔言重了,镇海军一事,有其特殊性,更有其偶然性,更是立下了不世功勋,若是按大周律将全军尽数贬为奴隶,岂不是寒了我大周将士的心。”长乐公主第一个跳了出来。
“长乐此言差俟!大周军律面前,人人平等,没有任何例外!至于镇海军的功勋,当然不能漠视,否则只会寒了我大周将士的军心。
所以,臣弟认为,关于镇海军失城逃军之罪,因为镇海军之赫赫功勋,只诛首恶,赦免普通士卒和军官之罪!”
说完,离亲王姬原推金山倒玉柱,冲着仁尊皇姬隆跪下道,“陛下,为我大周千秋万代计,请陛下以大周军律为重!
臣请陛下诛镇海军叶真、柳枫、古铁旗、苗壁、贺期、郑当时六人,让镇海军普通士卒和军官将功折罪。”
随着离亲王姬原这一跪,瞬息间,以震亲王姬玠、新宁州公古晏、田州公等一大批重臣贵族,纷纷跪在了离亲王姬原身后。
“陛下,臣等请诛叶真、柳枫、古铁旗、苗壁、贺期、郑当时等人,以维护我大周军律之威!”
叶真久久不语,让乾坤殿内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原本算是主持这场朝议的军部尚书班棣,因为先前长乐公主的两次诛心之言,此刻却是不敢再开口了。
因为他坑那镇海军于无形的手段,已然被仁尊皇姬隆隐隐警告了,此刻要是再跳出去招灾,恐怕就会真的动摇仁尊皇姬隆对他的信任了。
不过,军部尚书班棣不说话,仁尊皇姬隆却是着急了。
“叶爱卿,对于镇海军失城逃军之罪,你可有申辩之言,若无”仁尊皇的言下之意,就是你再不自辩,可就要定罪了。
叶真先是向着仁尊皇姬隆一礼,“陛下,此事臣有自辩之言,只是这自辩之言,怕是要冒犯大都督。”
仁尊皇姬隆看了一眼离亲王姬原,“既是各持立场自辩,何来冒犯之说。”
“既然如此,那臣就斗胆了!”
叶真向着仁尊皇姬隆跟离亲王姬原各施了一礼,“大都督,末将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大都督。”
“讲!”
冷而促的一个字,代表了大都督姬原此刻非常不爽的心态,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御座上的仁尊皇姬隆,大都督姬原对那个位置,愈发的热切。
纵观大周历代帝皇,仁尊皇姬隆的权柄并不重,但只要高踞在那个宝座上,一言一行,就拥有无比巨大的影响力和合法性。
哪怕他如今已经明踞江南地带十四州,控制和周边影响力已然高达三十余州,大周近三分之一的版图,已然落入了他的囊中。
但是,政治斗争中,依旧处处受制,不得不虚与委蛇。
更遑论姬隆坐着,他还得站着,这就是差距。
尤其是,那个坐着的人,将整个天下,治理的千疮百孔,别说进取,就是维系,亦摇摇欲坠。
这让离亲王姬原恨不得现在就以身代之,集天下之权,一扫大周之赢弱,扫荡诸天。
姬原的思绪,被猛地响起的叶真的声音打断。
“大都督,血光要塞失陷,我部援军与祖神殿众人困守血光要塞内城,曾经一日向大都督府求援上百次。
大都督府曾言,已经派出大量援军,第一批援军将在三日后抵达。
可是,哪怕我们退入到血河禁地,又苦守十余天之后,依没有见到一兵一卒的援军。”
“不知大都督对此做何解释?”
不等大都督姬原回答,叶真就转向了仁尊皇姬隆,“陛下,大都督明知血河禁地事关整个人魔战场防线的存亡,却不派出一兵一卒救援。
属下认为,血河禁地的失落,乃是大都督刻意为之!就算不是,大都督也应当负首要责任。
甚至害的第二大权祭通纳以身殉国,大都督亦功不可没!”
叶真的话,让大都督姬原勃然大怒,“大胆,孺子竟然敢血口喷人!”
叶真则是冷笑着拱了拱手,“那就请大都督当着满朝诸公当面,解释一二,自圆其说!”
乾坤殿内,一众重臣看向叶真的目光,变的有些古怪,整个大殿内的气息,亦变得诡异起来。
一直以来,人魔战场大都督姬原的功过一说,自人魔战场防线失陷以来,在朝堂内,就是一个禁忌。
朝臣不说,仁尊皇姬隆也是不提,大家都心照不宣。
因为大都督姬原如今踞雄兵呈割据之势,谁都不愿意提起这一茬,以免刺激到大都督姬原。
可叶真,今天却揭起了这个锅盖。
让满朝君臣,包括大都督姬原,都变得不自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