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胆子小,那老子胆子就大了?都看着吧!”
“……”
来的人吵吵嚷嚷,似乎和东西两市南北各坊的普通人家一个模样,然而在苍头黔首乃至寒门清流眼中,这些看上去粗俗不堪的人儿,其实都是“非富即贵”。
只说跟脚源流,五代之内出过“显贵”,绝非寻常人家。
再说了,能在长乐公主殿下这奇葩规则之下还能买得起房子的人,怎么可能家中贫苦?至多就是住的偏僻些,对行市了解不够,家中物业祖产变卖没那么利落。
“噫!还有女子做先生的?”
“少见多怪了吧?这女子做先生的,京城就有。别说女子,内府局还有阉人做先生,学问何尝差了?”
“汉阳还有女子书院,就去年盖的那个,皇后陛下还专门赏赐了匾额,褚公的书法,孔祭酒的文章。升匾额的时候,曹夫子还专门到了场。”
“这世道……咳嗯!”
“老哥稳着点,这是甚么地界,由得胡来?”
“是是是,多谢兄弟啊。”
女先生数量不少,其中一半还是宫婢出身,剩下的大多从武汉过来,也有一些事长安城旧勋之家的女郎。
这些女子的本身文化素质都合格,但还是进行了“岗前培训”,整个大唐有过“幼儿园”经验的地方不多,而恰好长乐公主殿下自己就是“武汉机关幼儿园”的园长。
可以说即便想要复制“长乐公学”中的“幼学”,没有十年以上的积累,都别想成功,最多就是照猫画虎。
之前的“豪华”校舍是不是真个用“金山银海”堆出来,震撼也只是震撼,但此时此刻,见到如此数量的“女先生”,饶是历经数朝的老人家,也自内而外地感受到:世事无常,正道沧桑。
“想我戎马一生,到头来,连长安城东三间平房都买不起……”
“老夫家族四代服侍两朝君王,如今,却沦落到同寒门杂流同住一地。老夫已经七十有二,每日却还要爬三层楼梯,老夫何罪于此,何罪于此啊!”
“想我本是皇族宗亲,武德朝时,尚能乐得逍遥自在。到了这贞观朝,却要坊间讨食,街上做工,愧对祖宗,愧对祖宗啊——”
每天每夜长安城唉声叹气冒酸的人家多不胜数,这些个祖上“积德”的,现如今把那点积攒,都倒腾了进去。
可不倒腾又如何呢?国朝又不会把他们供着养,养个一两代人就不错了,爵位三代降等,就只能地里刨食。
以往地里刨食,倒也没什么。天下间最值钱的,就是这田地,只要有田地,就有人,有人就有希望,有希望就能卷土重来振作家门。
可现在田地还是田地,可田地那点产出,怕是一辈子地里刨食,还不及别人卖一套房子的。
“长乐公学之规章,已经出来,哥几个,在坐着作甚?这会子赶紧过去瞧个真切,也好有个应对!”
忽地,唉声叹气的地界,冒出来一个火烧火燎的汉子,嚷了一嗓门,转头就翻身上马,直奔长安城东北去了。
原先在那里疯狂吐槽人生的老中青,一听这消息,立刻把每天爬三层楼梯的本领施展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跳上马车,车把式吆喝一声,咻的一下就去了隆庆坊。
此事隆庆坊已经修了四门,没办法,公主殿下要求,老娘就是要门面好看,你管得着?
公主嘛,任性是应该的。
“逾制”嫌疑十分明显的坊门修的简直夸张,一水儿的白玉和大理石,左中右三道门都是青石板铺就,一块青石板就要两百来斤。整个关中地区积攒的优质石料,就这么糟蹋在这里。
坊门两侧还有工地的出入口,左边是“幼学”,屋舍连绵周转,像是一个圆,里面大量的儿童设施让人大开眼界,此时正有公主府的人在那里介绍设施。这些个玩意儿,十几二十年前,只有邹国公府上的某个女仆有资格享受。
后来李董也让人在皇宫里盖了几个,十几二十年下来,皇子皇孙都是见惯了不觉得如何稀奇。但对外界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大开眼界。
“幼学”校舍全是平板玻璃,如今关中最大的玻璃厂就在咸阳和长安之间,岐州是主要的原物料供应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