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跳出来要挨打的,那肯定不可能酌情,灼烧倒是很有可能,说不定最后沦落到红烧,也未可知。
官面上房玄龄毕竟是尚书左仆射,操持实务多年,他也是针对地方豪帅的心态,让长孙无忌上奏。比如“武陵蛮”的鼓纛,就可以华丽一点,“土团”的规模,也可以大一点。
再比如,“武陵蛮”可以拥有针对“西南夷”的劫掠权。
这个权力一直是有的,中央帝国只要开国,凡入贡部族,为什么要来入贡?因为政治上有个法理,中国说我是东北浩南哥,我就是东北浩南哥,那么,我浩南哥从黑水砍到太白山合情合理,你要问为什么?因为中国是我大佬啊,我砍人是大佬同意的啊。
至于身份证明,那就是一套做工精良的鼓纛,一般土鳖是复制不来的,更不要说造价。
哪怕是如今巴蜀边陲,靠近东女国附近,有些部族砍人用的社团证明,特么还是汉朝时期为了干诸羌派发的。
这还闹出了一些笑话,比如两个部族互砍,互相都说自己是天朝册封有身份证明,然后掏出身份证一看:哎,不对啊,你这个怎么跟我不一样啊。
总算没有弄出“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故事,也算是一种欣慰。
“劫掠权”具体到官方册封上,就是安菩他爹安西里那种“xx校尉”,而且指明是在某些地区,才有行使此“xx校尉”的权力。
西域因为被唐军一波流干成“啊嘿颜”,所以安菩他爹是没希望行使这个权力了,但西南边疆区因为地理环境的特殊性,导致这种权力是相当的有诱惑力。
中央帝国一旦建立,这种入贡后的封赏,对两大地区有最为致命的吸引,一是东北,二是西南。
西北二地,反而没有那么多意义,这也是有历史遗留问题的。
主要还是因为汉朝,前汉那是铁了心要弄死匈奴这个北方暴力团伙,后汉更纯粹,跟西羌一干就干到曹老板上台。
就这种行情,西北俩地方的“集体意识”,有那个心思才有鬼了。
但不可能说上来就给“武陵蛮”弄一套行头,底下肯定先要接触、谈判,摸底总归要摸的嘛。这么些年推广“陵稻”,什么寨子亲善,什么寨子狡猾,不敢说门清,但肯定也有自己的“线人”。
冉氏尚且能混个脸熟,何况中央大佬?
门生故吏中稍作打听,别说外朝,就是内廷之中,也有屁颠屁颠的小黄门跑过来献计献策。
举凡有所动作,搏出身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黔中宣慰天使遴选已然敲定,此二人为兄弟,乃史大忠旧时门人。”
工作肯定是要细致的,不能出差错,哪怕是天使,也得挑拣能用之人。
“有多旧?”
“十七八岁,能多旧?”
长孙无忌横了一眼张德。
“这么年轻?”
“年轻怎么了?区区黔中,难不成还特意派遣高品内官?这有损朝廷威仪。”
话是这么说的,毕竟“武陵蛮”的重要性,在朝廷看来,那是远不如突厥、高句丽的。再说了,老阴货也有想法,真要是弄个老油条过来,一瞧妈的黔中西南多产金银铜,回去一禀报,别说皇帝炸毛,内府那群已经变态的阴阳人死太监,也会拼了命的往这个地区钻营。
做天使好啊,做天使多轻松,西南虽说艰苦,可走一遭就能混个家财万贯,猪才不去。
“欧氏兄弟还在军器监做过?”
“不然哪里资格?”
长孙无忌为了打消张德疑虑,解释道,“欧武曾在军器监监工飞凫箭,欧文则是监工十七年板甲。”
“他们几岁啊,就能盯着军资?”
“史大忠的人,跑去军器监历练,有何不可?”
“……”
说的也是啊,阴阳人死太监就不能升官发财了?都是人嘛。
“那好,天使既然敲定,三县‘武陵蛮’洞主寨主,也已经勾通好了。黔东诸事,算是了了几个要紧的,剩下的,就是组织马队。”
“滇马川马存栏数量还是够的,早年你在武汉养马,老夫还觉得奇怪,这矮马有个甚用。如今看来,倒是未雨绸缪。”
长孙无忌看张德颇为意味深长,虽说西南铜业是个“意外”,可“陵稻”“滇马”“冉氏”,简直就是巧的不能再巧。
老张见长孙无忌眼神怪异,知道他想多了,摊手道:“我非神人,哪能想到此间变化?”
对此老阴货不置可否,横竖都是一条船上的,再想那么多,也没什么意义。更何况,即便真的是张德“多智近妖”、“深谋远虑”、“老奸巨猾”,对他本身也是利大于弊,他儿子现在“榻上苏武”的名头还响亮着呢。
和长孙冲的情况比起来,眼前这点事情,小儿科了。
不几日,几方再次开了个碰头会,把重点开发“夜郎”“龙摽”的精神传达下去后,招抚“武陵蛮”诸豪帅的天使欧文,终于抵达了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