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顿也陡然紧张起来,问道:“你在支取款项的时候有没有留下笔迹呢?”
库柏摇了摇头,道:“那倒不用担心,我对练习的假签名笔迹还是很有信心的,我担心的是城市银行的客户经理会将我指认出来。”
埃斯顿随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道:“一不做二不休,库柏,你必须干掉他!”
库柏叹道:“只可惜拉尔森不在了,要不然,这根本不算件事情。”
斯坦德道:“埃斯顿,你就不能帮助库柏补上这个漏洞吗?”
埃斯顿白了斯坦德一眼,回敬道:“我当然可以,不过,我在想,你斯坦德还能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呢?”
眼看着那二人又要抬杠,库柏连忙劝止,道:“干掉一个银行经理我还用不着别人帮忙,埃斯顿,斯坦德,拜托你们二位都能冷静下来,不要再盯着对方,你们要明白,我们三人此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能出现内部矛盾,必须要精诚团结,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斯坦德道:“我当然知道团结的重要性,好吧,库柏,我接受你的批评。埃斯顿,我不想再跟你争辩什么,让我们都冷静下来,去想一想,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方案,比如,我们立刻将款项支取出来,做好随时可以消失的准备。”
埃斯顿道:“刚才库柏分析说会有两种可能,如果是前者,那么我敢断定我们的账户还是安全的,将款项取出来倒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但若是后者,恐怕就不那么乐观了,缉毒署的人,很有可能在城市银行中等着我们了。”
斯坦德道:“那如果我们不在金山的城市银行支取,而去到了洛杉矶的城市银行,能不能将这笔钱支取出来呢?”
库柏道:“理论上当然可以,但是,我们三人只要有一人离开了金山,而那个账户中的钱又被支取出去,那么,也就等于将剩下的二人交代给了联邦缉毒署,斯坦德,你认为该由谁前往洛杉矶呢?”
斯坦德耸了下肩,道:“那不如我们三个一同出发,等取到了钱,再也不会到金山就是了。”
库柏道:“如果是第二种情况,我想,我们三人应该已经被联邦缉毒署所监视上了,我们三人一同出发,也就等于向他们做出了招供,那么,联邦缉毒署便可以提请要求,让美利坚城市银行冻结了伊丽莲卡的账户,他们的手续流程只需要一天的时间,而我们,则需要一天一夜才能赶到洛杉矶,而且,异地取款,需要事先申请,我们根本快不过联邦缉毒署。”
斯坦德满面愁云道:“难道我们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吗?”
库柏长叹一声,道:“除了死扛到底之外,我想不出其他什么办法。斯坦德,你没有必要如此悲观,即便联邦缉毒署介入了此案,他们掌握不了真凭实据,也是拿咱们没有丝毫办法。”库柏说着,指了指肩上的军衔,冷笑道:“没有人敢诬告神圣的联邦军队的军人!”
埃斯顿跟道:“没错,只要我们能够坚持到法庭开审,并判处了安良堂汤姆的罪行,那么,任何与安良堂有牵连的申诉,都将被束之高阁。没有谁会愿意跟制造暴乱的罪名牵扯到一起,包括联邦缉毒署。”
库柏道:“说得好!埃斯顿。我在想,安良堂的残渣余孽之所以能够请得动联邦缉毒署,恐怕跟当前的竞选有关联。我调查过,安良堂的总堂主是一名很优秀的律师,为许多政要提供过法律服务,而他,更倾向于驴党的人物。而我们都知道,驴党的候选人亚当布雷森已经明确的对安良堂这件案子做出了表态,所以,我推断正是依靠亚当布雷森的关系,安良堂的人才能够动用了联邦缉毒署来对付我们。”
埃斯顿登时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出来,道:“那我就全明白了!怪不得他们两位候选人回来到金山一较高下,原来是盯上了这个案子,即便他们手中掌握了鲍尔默父子,他们也绝无可能在法庭上为安良堂的汤姆翻了案,我有这个把握。”
斯坦德却哭丧着脸,道:“不,埃斯顿,如果鲍尔默拿出了我同他联络的电报,那结果可就不一样了。”
埃斯顿的笑容突然僵住了,而库柏也是登时愣住。
在他们跟鲍尔默的交易过程中,货物是经过第三方转手的,因而,很难追查到他们的头上来,虽然从理论上,这绝对是一条线索,但若是想拿到真凭实据的话,没有个半月二十天,绝难完成,而那时,安良堂制造暴乱一案,早已经审理完毕,正像埃斯顿所说,只要定下了安良堂的罪名,那么,没有任何人或是任何权力机构再愿意同金山安良堂发生任何牵连。从货款上更难抓住他们的把柄,双方用的全都是假名开办的账户,唯一的破绽便是库柏曾经支取过九万美元,但是,干掉了那名办理该笔业务的银行经理,这个破绽也就算是补上了。
可是,埃斯顿再跟鲍尔默联络的过程中,发出的每一封电报可都是一份铁证,随便拿到一份,往法庭上一甩,那分分钟便可以逆转了整个局面。
库柏面色凝重,转身出了包房,不一会,便取来了一份地图,摊开在了桌面上。
“埃斯顿,联邦缉毒署的探员说他们是在什么位置上弄丢的那两名鸦片商呢?”库柏弯下了腰来,凝视着地图,手指沿着那道铁路线缓缓滑动。
埃斯顿靠了过来,指在了从金山向东的第三和第四个火车站之间,道:“应该是在这儿。”
斯坦德也来到了地图前,手托着下巴,沉思道:“还有五天的时间才会开庭,他们会将鲍尔默藏在何处呢?是向西进入金山,还是向东远离金山呢?”
听到了斯坦德的话音,埃斯顿真想狠狠地给他一拳。
库柏却忽然直起了腰来,并将地图掀到了一旁,笑道:“无需紧张,先生们,如果他们真的拿到了斯坦德发给鲍尔默的电报,又怎么会出此下策来诡诈我们呢?他们一定会把鲍尔默连同那些往来电报藏得深深的,一点风声也不会透露出来,只等着开庭的那一天再拿出来给予我们致命一击!”
库柏的判断完全合理且无比正确。
若是能拿到斯坦德和鲍尔默的那些电报往来的话,那么,阿诺德和罗猎又何苦多此一举呢?事实上,也并非是阿诺德没有想到去搜寻这些证据,而是他在同那些鸦片商较量的过程中早就有了经验,知道在鲍尔默的住宅中绝无可能搜得到证据。
阿诺德相信罗猎以帮派手段能够逼迫鲍尔默父子认罪,但阿诺德并不相信罗猎能得到证据。他之所以会同意罗猎的方案,只是将希望寄托在了这一招数下那三人或许会因为慌乱而做出错事。而拘捕鲍尔默的行动,只要罗猎能够逼迫他们认了罪,那么也就不存在什么后遗症。
换句话说,阿诺德已经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尽可能地为亚当布雷森提供了帮助,至于结果如何,他也只能说是尽力了。
在那三间草庐前,罗猎和鲍尔默的交锋明显占据了上风,在强烈的求生欲的支配下,鲍尔默几乎一直在央求着罗猎。
“我可以认罪,我愿意交代所有的罪行,只求你不要杀了我!”鲍尔默唯唯诺诺胆战心惊地哀求着罗猎。
罗猎正要向鲍尔默提出出庭作证的要求,一旁的康利却抗议道:“诺力,你是一个不讲江湖道义的小人,你杀了我们父子吧,只要你能担负得起对安良堂的江湖骂名,那你就动手吧,皱一下眉头,我都不算是个男人!”
鲍尔默急忙向康利投去了埋怨怪罪的一眼。
但已然来不及了。
罗猎转向了康利,冷冷道:“我知道,汤姆向你做过承诺,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动你们父子一根手指。”
康利冷笑回应道:“汤姆一言九鼎,只可惜,他有着你这么一个败类弟兄。”
罗猎不怒反笑,向前两步,踱到了康利的面前,笑道:“对不起啊,忘了向你做自我介绍了,我叫罗猎,你可以叫我诺力,曾经是金山安良堂的弟兄,这句自我介绍,在刚上车的时候,我就对你的父亲说过了,只是很抱歉,你坐在另一辆车上,没听到我的自我介绍。但现在你听到了,也应该明白了,我诺力曾经是金山安良堂的弟兄,什么叫曾经?意思很明白,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所以,汤姆对你的承诺,对我来说,却不具备任何约束力。”
康利怒道:“你卑鄙无耻,你在偷换概念。”
罗猎耸肩笑道:“好吧,我承认你叱骂的很有道理,我可以改变主意,我不杀你们,也不要求你们做任何事情,我现在只需要通知斯坦德、库柏和埃斯顿他们,你说,你们父子二人会有怎样的结果呢?”
康利愣住了。
罗猎拍了拍康利的脸颊,道:“他们是不会给你们留下任何机会的,对吗?”
康利呆若木鸡。
罗猎为康利摘去了飘落在肩头的一片枯叶,道:“所以,我奉劝你,还是冷静下来,让你的父亲和我好好谈谈,或许我们能够找到双方均能接受的办法呢。”
鲍尔默连声道:“对,对,说得对,诺力,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得到双方都可接受的办法。”
罗猎转过身来,指着草庐后的那两个大坑,道:“那两坑可是我带着弟兄们挖了一整夜才挖好的,我不想将它们浪费了,但是,这里面终究埋的是什么人,决定权却掌握在你手中,懂吗?鲍尔默先生。”
鲍尔默连连点头,应道:“我懂,诺力,只要我能做得到,我全都答应你。”
罗猎扬起了一侧嘴角,似笑非笑,道:“出庭,指证埃斯顿、库柏及斯坦德。”
鲍尔默只是稍稍犹豫,便应道:“我答应你,不过,我希望你能放过康利。”
罗猎点了点头,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我还有一个要求,拿出足以证明他们三人有罪的证据。”
鲍尔默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摇头道:“对不起,诺力,不是我不答应你的要求,而是我真的无法提供出有力的证据。”
父亲的护犊之情感动到了康利。两百吨的鸦片走私,依照法律,在正常情况下至少也要被判处为永久监禁,即便法庭考虑到主动认罪和指证其他罪犯的立功行为而减轻判处,那也将会是二十年以上的监禁,康利不忍心看到父亲老死于监狱中,于是便抢道:“诺力,放过我父亲,让我来出庭作证,我可以提供库柏埃斯顿还有斯坦德的犯罪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