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殊脸上升起难以置信之色，而后便听书生接着说道：“昨夜月先生便已吩咐黄小图与汤笑尘二人护送张秋白出了须弥阁地界，想必此刻已然与月先生布置的后手会合，安全问题完全无需担心。”

“月先生也会保弃子？”为殊讥讽笑道。

“张秋白并不是棋子，我救她一命，她替我设局，这是交易。如果她死了，我至少得落入奸商之列。”月出云解释道。

为殊微微一笑：“借口。”

月出云不再解释，带人上山的同时心思却是不知飘向何处。或许他也在思考，汤笑尘的马车如今到了哪儿，张秋白有是否安全离开。

官道之上，尘土飞扬。

黄小图架着马车，汤笑尘靠在马车上打盹儿。

一路无语，自从接到了张秋白之后这姑娘便一路沉默无语。

黄小图是个喜欢跟人聊天儿并且停不下来的人，可随着马车里传来的沉默，这一路黄小图也安静得出奇。

迎面是刺目的剑芒，然而黄小图并不在意眼前的剑距离自己有多少距离，打架不是他擅长的，他擅长看戏。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一剑快到黄小图根本无法接招。

“叮！”

金铁相交之声传来，剑势停在空中，而后便见一截飞矢倒飞落地。破空之声从马车身后传来，汤笑尘睁开双眼仔细听了片刻，转头问道：“小图，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了银子被洒出来的声音。”黄小图说着头也不回向后喊道，“小染姑娘，挡住他便好，你这一手漫天花雨的暗器撒得我心疼。”

“兄长帮我打造的暗器，你心疼什么。”

娇俏的声音随即落在马车之上，来人收回手弩，屈膝看向对面落回地面的人影。

“白帝城，为何挡我们去路。”

“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就应该知道凭你手中的暗器并不能阻止我。交出马车里的人，我可以放你们离开。”

“如果不交，又会如何。”

冰冷的语调毫不掩饰其中杀机，名叫小染的少女转身轻笑着看向身后的人影。

“十二哥，他凶我！”

晨曦惊扰清梦，路上方有行人。

须弥阁的山路依旧缭绕着云烟，行走其中仿佛置身仙境。心怀烦恼之人行走在山间，心中所想的却是须弥阁中的菩萨。

佛法无边，能解众生疾苦。须弥阁的高僧们是这样讲的，所以他们便将这句话记在心里。

只是今日的须弥阁，却是的确与往日有所不同。

山门紧闭，菩萨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使命，百姓有所求，可面对的却是守山小僧一句“施主请回”。

莫非菩萨也有烦恼，或许佛祖也有担忧？

可如果佛祖菩萨都有担忧之事，又如何能夸口解众生疾苦。

青天朗朗，大日如轮。

这样的好天气适合待在家里享受和风轻阳，诸般浮躁之事似乎都会打扰到这种天气的宁静。可惜今天终究注定不会平静，随着山路之上传来行军的脚步声，须弥阁山门口的守山小僧脸上紧张的表情愈发凝重起来。

数万大军兵临城下，便是一城之主也得心惊肉跳，更何况仅仅一座须弥阁。

为首的将军手中拿着拜帖，在大军来到须弥阁山门的时候下令大军不可轻举妄动，随即下马将拜帖递给两个守山小僧。

“小和尚，速去禀报你们住持，便说月先生前来拜山。”

“月先生拜山为何如此兴师动众！”小和尚脸上升起几分悲愤，“如此阵仗，便是不用拜山也足以踏平须弥阁，何须拜山？”

将军不知该如何回答，随即回头朝着身后的大军之中望去。

人群中缓缓让开一条小道，两小僧清楚可见其中走来的几个人影。

红衣白发，冰笛瑶琴。

江湖上不会有人想要模仿这样的打扮，所以眼前的人身份自然不难猜。

琴师，月出云。

书生与刀无痕跟在月出云身后，不过片刻便已到小和尚眼前。

“小和尚，拜山有拜山的理由，出云今日来此是有大事向菩萨求解，并不是为了枉生事端。纵然动静大了一些，也不过是为了证明出云所求之事乃是大事罢了。”

“须弥阁不接外客，更不接邪魔外道，月先生请回吧。”

刀无痕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和尚，你懂什么叫邪魔外道？”

“小僧不懂什么叫邪魔外道，却也明白能一夜屠尽莫家百人的一定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