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那里,首辅方从哲和兵部尚书黄嘉善、英国公张惟贤、东宫管事太监王安等人可是一直侯着消息。
果然,如韩爌所料,当他将魏阉方面提出的亲军必须入城要求一说,首辅方从哲立即予以拒绝。
兵部黄尚书也痛斥此举无异引狼入室,英国公张惟贤拍案喝道:“亲军想要入城,除非从老夫身上踏过!”
“虞臣,你做得很好,这个要求万不可答应,谁答应谁就是千古罪人!”
方从哲肯定了韩爌的做法,随后请王安派人将这件事奏禀东宫。东宫那边的答复也不出意外,太子殿下绝不许亲军入城。
英国公张惟贤当即说道:“既然如此,朝廷就不要再派人和魏阉谈了,哼,这个魏阉也是狡猾,只派手下人率军威胁朝廷,自个却躲在关外,他是既想吃羊肉,又不想惹一身骚,倒是好算盘!”
“须得做最坏的打算,”
方从哲看向黄嘉善,“兵部这边?”
“好叫阁老知道,兵部业已从各处调兵,”
黄嘉善将兵部的应对措施说了几条出来,一是调陕西和宣府和边兵增援京师;二是调河南、山东兵入京;三是令蓟镇兵牵制亲军。
“亲军此次入关最多四五万人,且须控制山海关往京师一线各处重镇城池,能至京师的最多两万人。御马监所属亲军未必肯帮魏阉攻打京师,所以只要京营能够守得三五日,挫其锐气,各处援军便会蜂集而至,到时恐怕魏阉就进退失据,反过来得求着朝廷,而不是朝廷求他了。”
黄嘉善虽七十老人,但久在边关,用兵方面很是有经验。
方从哲不住点头,想到一中,道:“听说天津那边运河叫亲军切断了?”
“是有这事,魏阉创建亲军之时又分海陆两军,海军是由原先的吴淞水营和浙江、福建水营合并,海军将领施德政、沈有容等都是原福建水师的将领...”
兵部还是有些本领的,至少把魏阉手下的将领构成和兵马组成都打探得比较清楚。
“施、沈二人率联合舰队控制了天津至辽东海域,并且派兵登陆天津卫,包围了骆都督的锦衣卫衙门,控制了运河,但这二人此后并未有其他行动,依我来看,可能是二人迫于魏阉压力不得不如此做。但二人本心肯定不敢随魏阉做那谋逆篡位之事...”
黄嘉善又进一步肯定就算联合舰队控制了天津,山东兵也可以不从运河北上,而改从河南绕道,这样一来,天津那边的归属无足轻重。
“现在最叫人担心的是密云那边。”
密云是蓟辽总督衙门所在,但京师和密云的汛道随着魏阉兵马挺进南海子而被切断,所以京师这边对于密云以及蓟辽总督汪可受的部署难以知情。
“汪可受当不会投靠魏阉。”英国公张惟贤说了一句。
方从哲点了点头,汪可受已是蓟辽总督,他投靠魏阉难道还能获得比这个职务更高不成?
所以,只要汪可受还在密云,蓟镇的几万兵不管是敢不敢和魏阉的亲军打,只要他们始终在魏阉兵马的周围,魏阉也不敢真的全力攻击京师,这对于京师的保卫就已经足够。
“京城的保卫就拜托二位了!”
方从哲有自知之明,他擅于中央政务,但于兵备武事却是不行的,因此接下来要看黄嘉善和英国公的了。
“但愿魏阉能知难而退,只要亲军不入城,朝廷还是可以给他些面子的。”黄嘉善挼了挼长须,老尚书内心之中还是不想看到刚刚平定了建奴的大军转而成了大明的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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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廷,司礼监,一帮红袍掌印们俱数到齐,自也和内阁中那帮人一样等着出城的曹化淳。
曹化淳一五一十的将他在南海子的见闻叙述给了各位秉笔,并无夸大,也无删改。
“千岁?”
马堂怒极反笑,“他魏良臣敢让亲军唤他为千岁,他是想做八千岁还是九千岁,亦或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岁!”
“孙公公,人家都要做千岁了,我们这帮老骨头是不是主动退位,免得人家看咱们不顺眼?”提督四司的王顺干笑连连。
“咱这把老骨头什么时候都能退,这会还是先顶一顶吧。”
司礼掌印孙暹一脸的老人斑,面皮都松跨得不成样子,他半耷着眼皮,忽的抬首看向坐在边上的另一位红袍大珰,“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张公公你给说个实话,那魏良臣到底有没有净身?”
话是问话,但语气中却满是凌厉之意。
“孙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张诚脸皮抽了抽。
“张公公应该清楚咱的意思,小刘出关好些日子了,却连个回话也没有,跟着去的那几个锦衣卫也没了下落,咱家想着都害怕...这要是再不知道真相,咱家怕是死都不能瞑目啊。”
孙暹说完咳嗽起来,拿出帕子掩了口浓痰团了丢进痰盂中。
“张诚,事关朝廷安危,你难道还想替魏良臣瞒着不成!”说话的是马堂,在场秉笔中最年轻的一位,今年4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