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头也不抬,继续把玩手指上的玉扳指。刚才那一拍险些把这好东西给拍碎了。
尚可进清了清嗓子,对众将继续道:“这些天大家想来也看到了,金军自知缺乏攻城武器,无法强攻我义州,因而其主要以游骑袭扰侵占我义州所属城堡、定辽右卫的几个百户所,主力不敢至我义州。”
“建奴败在我抗金救国军手中,他们跑定辽右卫干什么?”说话的是贺世杰。
这个问题也是帐中诸将这些天来的困惑,如果说禇英为了一洗其两个牛录被全歼的耻辱,那么应当集齐所有兵马合围义州,便是不敢强攻,至少姿态也要做到。可这家伙偏偏放着义州不管,反而分兵袭扰侵占和此事无关的定辽右卫,这打的什么算盘?
魏公公缓缓扫视了诸将,意味深长对诸将说道:“咱家一直说过,军事斗争乃是政治斗争的延续,禇英这是拿我没办法,却想着让咱们的人来收拾咱呢。”
最先听懂魏公公意思的是尚可进,他眉头微皱,如果禇英真是存了魏公公所说的念头,那此事倒也真的棘手。
毕竟,建州称国是事实,但却一直遣使和辽阳、沈阳方面接洽,愿以藩属事大明。
因而,不管是辽东这边还是朝廷那边,都无意对建州大动兵戈。而现在魏公公却在没有朝廷授意,也没有得到辽东巡抚和辽东都司支持的情况下对建州用兵,战火只在义州、宽甸一带还好,要是波及到其余地区,辽东巡抚和辽东都司那边能不管不问?一旦两大衙门追究此事,魏公公能有好?再怎么说,公公都是内臣啊。
弄的不好,逼反建州的罪名就得扣了下来!
唉,尚可进暗叹一声,却也解不了这个局。
帐内其余诸将随后也大多明白了魏公公的意思,崔容石这个朝鲜旅团长再后知后觉,也一下恍悟,再震骇于天使公公的大胆同时,他小心的说道:“我国与女真是世仇,大明不当干涉。”
“没人会干涉,也没人敢干涉,天塌不下来。”魏公公缓缓站起,不容质疑道,“建州既已立国,今日不反,明日一定反,故伪金便是我大明头等之敌!当此关头,谁敢替伪金说话,便是我大明的罪人,便是咱家的死敌!”
公公此话说的极其大声,丝毫不虑外面有人听到。这是公公刻意而为,虽然他通过贺世义变相控制了义州,但贺世义毕竟辽东土生的将领,其部下之中肯定有人和辽阳那边暗通消息。
公公便是要借这些人的口,明明白白的告诉辽阳和沈阳方面——他魏良臣的事,谁也管不了!
就在帐中诸将思量魏公公所说时,魏公公话锋一转却道:“对了,咱家先前教过你们游击战术,不过咱家怎么听说有些部队游而不击呢?咱家叫你们派兵去袭击金军的运粮队,去拦截他们的哨探,你们倒好,带着兵出城逛一圈就回来,这是把咱家的话当耳边风,把咱家当傻子哄么!”
“咱家在这里再说一次,要是有人不愿意跟咱家走,不听咱家的话,那就休怪咱家翻脸不认人了!”
魏公公杀气腾腾的样子可把帐中诸将吓坏了,尤其是贺世义。因为魏公公所说的游而不击情况正是发生在他的麾下。
按计划,贺世义的义州兵负责袭扰镶白旗,尽管义州兵两年前参与过宽甸大扫荡,可贺手下的一些将领却认为这次不同以前,来的是建奴的精锐主力,实在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因而便消极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