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标下水营关系重大

司礼监 傲骨铁心 2889 字 7个月前

不然,海路必被堵死。

没有了海路,一道圣旨就能让魏公公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魏公公对万历这位皇爷寄予的希望是能够给他拖上几天,而不是死保他。

皇爷爱财不假,重礼送了也不假,可架不住皇爷这人除了爱财,也怕事啊。

这位要不怕事,也不至于躲宫里几十年了。

人哪,还得靠自己。

苏州城,魏公公肯定是不会去的,他更不可能和曹时聘这个巡抚打交道。

原先,应天巡抚驻地并非在苏州,而是在句容。但八年前常熟生员孙汝炬等煽众鼓噪,窘辱守令,苏州知府周一梧闭门求去,抚按以闻。礼科都给事中张闻达疏究,俱奉严旨参办。于是礼部奏将孙汝炬等分别首从问拟,常熟通学生员并童生停勒一科,不许考试。周一梧令供职。仍通行各省直提学官,照本部原题。

这件事结合一年前苏州发生的反织造太监孙隆暴乱事件,促使万历下旨命应天巡抚行台由句容移驻苏州。

苏州和无锡离的可是近,几乎就是在魏公公大队人马在运河上押着“肉票”大摇大摆往苏州前进时,应天巡抚曹时聘就接到了消息。然而,他没有马上做出应有的判断,而是在迟疑。

迟疑的原因是,那队人马一路走的不急不徐,且旗帜鲜明,公然宣称要将捕获的无锡一干谋逆移送应天巡抚处置。

这就叫曹巡抚拿不定主意,也吃不准究竟发生什么了。无锡县递来的公文和巡抚行台收到的那些消息也对印不上,到底信哪个,曹巡抚还真不敢就拍板。

巡抚行台上下都摸不透到底怎么回事,苏州府这边自也糊涂,有一个细节他们没有注意到。就是从昨天夜里起,就陆续有骑马的客商从苏州经过,去向都是昆山方向。

道上有些人注意到了这些北地来的客商,发现他们都是一人双马,且携带了很多布袋。那些布袋看着沉甸甸的,似是装了重物。

这些客商看着都是大汉,有税卡的官兵瞧着不像好人,但上前盘查,对方却是关凭俱全,实在是没有什么异样。加之这些人税金照纳,额外还多给好处,税兵们也乐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问上几句就放人过去。

魏公公是第四拨过的关卡,过卡之后,他长出了口气,是死是活就看这一回了。

但愿,曹巡抚还叫运河上的魏公公船队给忽悠住吧。

大明南直隶各州各府虽直隶北京管辖,但却设有两巡抚。

一为驻苏州的应天巡抚,二为驻淮安的凤阳巡抚。

被魏公公嫌弃太老而不要的修吾公李三才便做过凤阳巡抚,而大名鼎鼎的海瑞则做过应天巡抚,全称是“以右佥都御史巡抚应天十府”。

应天巡抚设于江南繁华所在,所管皆是天下最富之地,理论上权势自是显赫。只是,自宣德以后,一般出任凤阳巡抚者多兼漕运总督一职,且凤阳又是中都皇陵所在,故不论权势,单论油水,凤阳巡抚明显要比应天巡抚生发的很。

毕竟,应天巡抚再是位高权重,他也不可能如漕运总督般一言可定漕运之利。再者,正是那江南之地太过富饶,出了太多人杰,乡党士绅盘根错节,一举一动都牵发天下人目光,这应天巡抚做的自是要小心翼翼,没有凤阳巡抚那般自在。

另外,凤阳巡抚手中是有兵的,非一般卫所之兵,而是精兵。一部为中都驻军,一部则为漕运之兵。

如果南直有事,凤阳巡抚短期内就能调动不下三万之兵,反观应天巡抚,标下各兵合在一块怕也不过数千,且要调这些兵的话,还得南京守备太监、南京守备勋臣及南京兵部尚书同意。

三个婆婆顶在头上,这应天巡抚和没有婆婆管的凤阳巡抚,哪个官做的更快活,自是不用多说了。

除了海瑞外,魏公公对历任应天巡抚没什么概念,唯一的印象就是天启年间苏州发生“五人墓碑”运动时的时任巡抚毛一鹭,这位可是替二叔坐建生祠的。不过算算时间,这位亲近“阉党”的巡抚大人显然没能当上巡抚重臣,这会不知在哪做府县官呢。

然正是因为不知道如今是哪个做这应天巡抚,魏公公心里就不定当,发虚。

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魏公公急于知道现任应天巡抚的最大原因,不是怕这位抚台大人发兵来抢他的“肉票”,而是怕这位巡抚大人坏了他的出海大计。

“应天巡抚总理钱粮兼提督军务,为居中调度,及时处理紧要事务,标下水营关系重大。”

魏广微在书信中如此告诉魏公公。

南京城的官员,第一个知道无锡发生变乱之事的就是魏广微这位南京礼部侍郎,他比正常讯道提前了半天知道。

火烧东林书院,当街射杀百姓绅民这两件事可把魏广微吓的不轻,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和这魏公公撇清关系,可是他撇不了。因为,是他替魏公公给牵的线,他不牵这条线,魏公公不会去无锡,进而,就没这事。

所以,魏广微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魏公公好端端的去请顾宪成验画,事情怎的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模样。

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但不管是什么误会,事情已然恶化到这种程度,这误会不误会的就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