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边兵?禁军?
连想了几家,都觉不像,李三才心中更加惊疑。
在他胡思乱想之时,只见魏阉朝他一拜道:“可是修吾公?”
李三才眉头一皱,未答语,对方那剌耳的语调叫他颇是不舒服。
“修吾公不在通州好生呆着,如何就跑来了这江南?莫非是出来走走散心的?”魏公公明知肚问,人李三才为何不在江南呆着,原因他贼清楚。皇陵木那事,可是他老人家做的好事。
不得不说李三才涵养真是好,魏公公如此讥他,他却硬是神情不变。
李三才不理自己,魏公公也不恼,侧脸看了眼正怒瞪着他的东林众人,哈哈一笑道:“好一个诛阉大会,咱家何德何能能叫诸位如此另眼看待?啧啧,还劳动了名满天下的修吾公做这诛阉大会的盟主,这排场,这气势,热闹啊,热闹啊…”
“哼!”
李三才养气功夫极好,听这魏良臣公然讥讽他,却不愿当着这众多门生面前失了气度,强自忍耐着,只冷冷道:“魏公公这是打上门来么要对我东林斩尽杀绝么?”
“这话叫修吾公说的,咱家怎的就打上门来了?怎的就要斩尽杀绝了?误会,误会啊…”魏公公轻叹一声,“咱家上次来吊唁不成,心里一直记着咧,所以这次专程过来再吊唁先生的,修吾公可不知道,咱家对东林先生真是敬重的很呢…”
不待魏公公话说完,高攀龙就怒指他道:“魏阉,你心怀鬼胎,如何是来吊唁,分明就是來捣乱的!”
“景逸先生真是高抬咱家了,咱沒读过几天的书,字认不得几箩筐,哪里来的鬼胎?又怎敢到这里捣乱,自寻其辱么?”
说完,魏公公径直来到顾宪成的棺木前,凝视数呼吸,突然就跪了下去,然后匍匐几步抱着那棺木哭喊起来:“冤啊,冤枉啊,先生咧!…咱家冤枉哎,先生哎!…咱家冤枉哎…”
哭的声嘶力竭,哭的透彻心肺,哭的好不凄惨。
哭着哭着,竟然唱了起来。
“一眼看见那个灵堂哎,不由泪水往下淌,好好的先生你棺里睡哎,咱家却跟做梦样哎,我的好先生哎,我的好先生哎…”
五虎五彪是什么东西,在场的东林君子们不知,那十三太保却是知的。
不就是后唐李克用手下十三个武夫丘八么!
那十三太保再是能打,再骁勇善战,也不过是帮只知打打杀杀的武人,焉能与圣人配享相提并论!
场中东林众精英人人皆以圣人子弟、正人君子自居,尔今却突然有人将他们与武夫丘八相提并论,顿时群情激愤,咒骂声一片,纷纷寻找门外说话之人,有人涨红着脸喝问道:“是哪个狗贼胡说八道,竟将我等与武人扯到一起!”
大明朝文贵武贱,但凡有人把个读书人与丘八并提,无疑就是视读书人为猪狗不如了,也难怪众君子如此气愤。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有胆量滚出來!”高攀龙越过众人,来到门前,待看到门外那身影,顿时愣在那里。
“在下不是皮球,也不是糯米团子,说什么滚不滚的?泾里顾家老宅算起来也是天下斯文之地,你景逸先生高攀龙也当得天下大儒,怎么张口闭口这般粗鲁!”
说话间,魏公公笑容满面的出现在门口,先向那高攀龙点了点头,尔后又朝众书生点头示意,再接着也不管这些人表情如何,哈哈一笑,大喇喇踏步上前,边走边道:
“大伙儿既然定要咱家露个面儿,咱家也不好推辞了。借过借过,让条路,好让咱家到前面去供大伙儿瞻仰,顺便给东林先生上柱香咧。”声音明显带着嘶哑,却是昨夜惊变太大,叫他老人家心力憔悴,受了风寒了。
东林书院众人不想竟是仇人上门,倒是怔了。
魏公公握着柄苏样折扇,大摇大摆向前,浑然不惧这场中众人。
“是那魏阉!”
王永图回过神来,失声叫道。
“啊,是魏阉?害死先生,害死刘、赵二位同志的魏阉?!”顾大章震惊万分,他没想到这魏阉竟然如此年轻,还敢有胆上门来。
旋即,人群轰的炸开。
“打死他,打死他!”
“大家伙打死这狗太监,替死去的同志报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