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即由东林党人、光禄卿吴炯上书为顾宪成及书院辩护。
吴炯在上书中说道,当日顾宪成写信给叶、孙救漕抚李三才,确属出位,宪成也早已悔悟,今家居在乡,再无干政。
故,今宪成被诬,必将造成天下都以讲学为戒,绝口不谈孔孟之道。长此下去,国家正气就会从此而消,于国于社稷此非小事!
“敌动我动,敌不动我不动。”
时刻关注朝中动向的魏公公如此交待李永贞。
此后,朝堂就奇了怪了。
只要孙丕扬他们一提京察,四党必攻顾宪成。
而只要四党齐攻顾宪成,孙丕扬他们就没了动静。
真是怪事。
有好事者称当前局面,真是国朝两百多年来一大怪。
北京就这么陷入僵持。
南京那边,东林党却是一败涂地。
京察分“北察”和“南察”,“北察”由东林党主持,“南察”却以浙党主持。
主持南察的是浙党中人、南京吏部右侍郎史继锴,和北京的东林党孙丕扬一样,史继锴在评定官员中同样推行一边倒的方针。
史大人不以官员操守来评,只以一个准则来定。
即,谁当日支持李三才入阁,就在被察之列。
因为东林党的焦点和注意力都集中在北京,于南都并未放在心上,结果就是在南京任职的东林官员纷纷落马。
呈现出北盛南衰的局面。
魏广微没在这次京察中被波及,原因是他给史继锴送了礼。
当然,魏广微不可能将这事告诉魏公公,此人只在书信中关切询问魏公公几时到扬州,届时,他必过江相迎。
魏公公过临清关的时候,果然没有被关卡刁难,关卡上下反而对他魏公公很是恭敬,不但供吃供喝,临了还赠了一千两银子于魏公公。
这让魏公公直感慨:到底是一个单位的,够意思。
魏广微的信是在过了临清关第二天才收到,看完之后魏公公便准备提笔给这位未来干哥哥回信,岂料快马而至,传来一惊人消息。
太子生母王恭妃病逝。
魏公公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们这帮“奸党”真是笨啊,明知对手掌握人事权还跟他们正面刚,不是茅房里提灯笼么。
换个思路,换个角度,换个办法。
先前教你们砍伐大树先砍弱枝,结果弱枝没砍成,反赔了一个宣党。
这回教你们直接锯大树根,大家伙一涌而上,拔河似的两边锯,看这树根倒不倒。
不倒也不要紧,只要这大树知道弱点在哪就行嘛。
信中也不能说的太直接,王锡爵书信叫李三才这个不孝弟子偷拆的教训可不远。
他这也是太把自己当根葱了,人几党大战,谁个会偷看你个在运河上的小太监书信呢。
他相信李永贞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说白了,计察嘛,就是大家伙一块察。
察出什么说什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个“察”,可不限于朝堂上的官。
具体操作,就是四党的事了。
魏公公自个还有一堆事要做,京里的事,说实在的,他也是有心无力。
出出主意就行了,但发展到何种程度,就不受他控制了。
就如同他怎么也没想到宣党会搬石头砸自己脚一般。
明天就能到临清了,早先马堂任天津税使时就兼了临清税关,而这临清,是运河上和扬州齐名的肥关,有的是油水。
如今新任临清税使尚未出炉,关卡仍由马堂的人管着。
不过魏公公是什么人?
大家一个单位出来的,临清税关再怎么瞎,也不可能跟他魏公公要银子。
况,魏公公的打手凶棍不比你税关差。
惹魏公公不高兴了,反手砸了你临清税关也不见得他身上掉根毛。
这天夜里,大运河水哗啦啦的。
公公的豪华座船里,也是哗啦啦的。
听着外面的黄梅小调,抱着熟得很的佟佳氏,别提多美滋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