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林一惊,忙道:“秀芝姑娘,可使不得!”他不怀疑面前这位姑娘会如她说的那般。
“那就让他来见我!”吴秀芝态度坚定。
“好好,你等着,千万别做傻事。”
许三林知道这事他解决不了,无奈只得回府中和老丈人商议。
“那就让学忠去见见人家?”潘大恒摇了摇头,语气听着更像是询问女婿的主意。
“是得让学忠见见人家,要不然,小姑娘性子起来,真怕出什么事。”
“那你去和他说。”
“哎。”
从老丈人那离开,许三林就径直去了小舅子屋中。
屋中,小舅子正在读书。
“那个…”
“她真是这么说?”
潘学忠放下手中的书本,盯着姐夫。
许三林点了点头。
潘学忠起身在屋中踱了一圈,负手推门而出。
见状,许三林松了口气,忙跟在后面。
他真怕小舅子犟,闹出人命来。
“吴秀芝,你还来见我做甚?”见到被退婚的未婚妻,潘学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很冷淡。
小郎君的出现让吴秀芝的身子微微颤了下,似凝滞一般,十数个呼吸后,她轻声说了句:“我只问你一句,你真的不娶我了?”
“嗯。”
潘学忠的声音不大。
“噢。”
让许三林意外的是,听了小舅子的回答,吴秀芝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默默转过身,一步一步的远离潘家。
望着吴秀芝离去的背影,潘学忠的心绪依旧没有任何波动,淡淡对姐夫说了句:“我回去读书了,没有事不要打扰我。”
说完,转身就步入大门。
留下一脸遗憾和同情的姐夫。
不远处,良臣看得清楚,秀芝姐一开始的步伐看着很平常,但在拐角之后,却变得很艰难。
潘家是做粮食生意的,规模说不得大,但也说不得小。至少,放眼肃宁周遭数县,还没哪家能盖过潘家的。
和这个时代所有大户人家一样,潘家虽是商人出身,可几代以来,均是寄希望于家中能出一读书种子,如此,才能真正夯实潘家的基业。
士绅士绅,士为先,亦为首。
没有功名护着,这再大的基业将来终是一场空。
都说盛世置地,乱世藏金,然无论盛世还是乱世,这功名却是比土地和金银更宝贵。
说句难听的,有了功名,就是改朝换代,都能护得家业周全。
不管谁家做皇帝,圣人子弟终是国之根本,任谁都要礼敬三分的。
毕竟,这国家总要读书人来做官不是。
所以,没有功名,地也好,金也好,都是无根的浮萍,经不起一点风浪的。
为了这个功名,潘家几代付出重金,竭力培养家中子弟,然潘家好像就没有读书的种,竟然几代连一个秀才都不曾出得。
这成了潘家上下的一块心病,直至潘大恒生下潘学忠,这块心病方才第一次有了切实可医的良方。
潘学忠的出生,让潘家第一次离功名那么近,那么近。
作为肃宁数十年来第一的读书苗苗,不但县里夸,府里赞,四里八乡都叫潘小郎君的好。
府县教谕们一致断言,潘小郎君乡试必捷!
这是何等的荣耀!
儿子的出息不但让潘家在府县名声四播,更让潘大恒这个当爹的倍有荣光。
他犹记得他爹早年和一众肃宁大户迎接新知县时,宴席所坐不过五手。如今,他却能做三手。
首席做的自是知县,次席坐的却是从工部主事致仕回乡的林家,
但使儿子这次乡试能中举,潘大恒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坐那次席。
林家那位老主事已经死了几年了,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
这次席,哪还能老让林家占着呢。
若是儿子能再进一步,金榜题名,御街夸马,就是那知县见了自家,恐怕都得陪个末座。
对于儿子乡试中举,潘大恒充满信心。
因为,不但是他,全县人民都对潘小郎君充满厚望。
让儿子回来成亲,是潘大恒的主意。
这个主意遭到了不少潘家人的反对,说是学忠大考在即,理应闭门苦读,如何能分心成亲。
对此,潘大恒有不同的看法。
他认为,成亲有助于放松乡试给儿子带来的压力,夫妻间的乐事定能让儿子精神饱满的上考场,发挥出比平时更好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