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臣叹了口气,侯二这样子多半就是传说中的植物人了。以当下的医疗手段,侯二只有等死一条路。
客印月将儿子搂在怀中,就坐在床边抽泣,身子不住的颤着,让良臣看的很难过,上前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宽慰道:
“巴巴,二哥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太伤心了…唉,二哥真要是走了,你放心,你们母子往后就和我一起过,我一定把国兴当自己亲儿子一般看待的。”说着,很慈祥的抚摸起小国兴的脑袋。
小国兴一脸茫然的看着良臣摸他脑袋,不知对方和自己娘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把自己当亲儿子看待。
客印月终是止住了抽泣,抱着儿子看着良臣,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侯二这样子,客印月知道是不成的,现在就看人什么时候走了。
她一个女人家,能有个男人给她承诺,保她母子一世,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良臣在客印月肩上轻轻拍了拍,便准备去把外面要债的事解决了,耳畔却传来小国兴的惊呼:“爹,你好了!”
什么好了?
良臣转过身朝床上一看,人整个都给惊住了。
床上,侯二不知何时竟然笔挺挺的坐立起来,死死的盯着他。
“二哥,你!…”
良臣骇得魂都快飞了,客印月也是呆在那里,发现良臣的手还放在自己上,忙一下甩脱。
等等,不对。
侯二的样子十分不对劲,明明坐立着,眼睛也睁得大大,可怎么看都跟死人一样。
提起勇气,上前一探鼻间,发现侯二已然是死了。
二哥,你这是…
道兄,你真的走了啊!
良臣愕然,悲从心来,抬手合上侯二的眼睛。
放下手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因为,侯二没闭眼。
巴巴这声喊,可把良臣的心都醉了。
他当然要救巴巴,不过,他要给这黑痣大汉一点消化的时间。
良臣不想仗势欺人,于是,他面带笑容的看着对方,希望对方能够通情达理些。讨债归讨债,但手段得文明些吧——你把老祖奶奶绑了去,叫我叔侄二人日后怎么做大小千岁呢。
身后,是三十条滚圆的大汉,外带三十双怒视的眼睛。
以理服人,良臣的理,就是身后这三十条大汉。
李四不服气,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单打,要么群殴。
先退缩的是那两个抱着客印月的打手,在客印月叫喊求救时,他们就本能的脱了手。他们只是无赖混混,场面不对不认怂还等什么。
其余的打手也被对面黑压压的人头吓到了,他们连李四一起不过六个人,真要打起来,跑都没地跑。
“四爷,对方来头不小,咱们硬不得。”一个机灵些的打手见势不妙,凑到李四身边,低声说了句。
李四明显受到了压迫,倒不是被对方的人数吓到,而是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他从未有过的气息。
而这气息,很像是县里的朱二爷。
朱二爷,是保定府有名的刽子手,祖传的手艺,专门秋后砍头的。
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后,李四明智的没有轻举妄动,他知道这帮人来头不小,自个怕是惹不起。
侯二媳妇那声叫喊已然说明了对方是站在侯家那边,李四对此毫不怀疑,他心中纳闷的是,侯二这漂亮媳妇打哪带来的这帮人,难不成这媳妇在外面勾人,搭上了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想到这,不由多看了那跟唱戏般的少年两眼,没来由的一股酸意。
这么朵鲜花,叫你这猪拱了,可亏的很。
良臣知道对面这帮放高利的肯定老实,换他一样,好汉不吃眼前亏嘛,该怂就得怂,你道人人都有王八气么。
他小魏公公大老远的打京师带来帮打手凶棍,图啥?还不就是图眼面前这场面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打左安门叫胡广和沙千刀两自宫白坑了后,良臣对自身安危就很注意了。他相信,现在他带着帮人再去找潘寡妇,那娘们得跪他面前舔。
“这位大哥刚才是让我滚么?”良臣的笑容叫李四看着,真是皮笑肉不笑那种。
“不敢,不敢,误会,误会!”李四懂事的很,连忙赔了个笑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