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魏公公,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通传。”小胖子连着点了几个头,急匆匆的奔了进去。
很快,小胖子就出来,告诉良臣王公公召他进去。
随小胖子进去后,良臣远远就听见有赌钱的声音,不时还有兵仗局的人手里抓着碎银子和铜板往那赌钱地去。
光天化日,竟然公然聚赌,还有个单位形象么!
良臣很高兴,很开心,他也喜欢赌,这一点跟他二叔很像。唯一的区别是,他小魏还没来得及把老爹那几亩地给输光。
走进大厅,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幕聚赌的画面。
几十个兵仗局的大小太监围在一张八仙桌四周,桌子四边各坐着一人,一看就是有职事的。而东首坐着的那位,不是瘦瘦的兵仗局太监王大拿又是谁呢。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开了!”
王公公正赌的高兴,这把轮他做庄,乐呵呵的就站了起来挥手示意下注截至,然后抓起碗就摇了起来,喝了一声开后,四周赌徒或轰笑起来,或一脸垂头丧气。
站在王大拿边上的两个小火者帮他收钱赔钱,王大拿则一脸悠哉的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良臣恭敬的走到王大拿边上,轻声叫道:“王公公!”
“你就是那个内官监的魏良臣?”王大拿放下茶杯,转头看了良臣一眼,愣在那里:“怎么是你?”
“公公还记得我?”良臣笑道。
“唔…”
王大拿上下打量着良臣,眼神中满是狐疑,显然对于几个月前还没有净身的小家伙,突然变成了内官监的监丞,这位掌印公公实在有些不解。
“有什么事么?”王大拿勉强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良臣躬了躬身,道:“我想跟公公要些军械。”
“什么?”
王大拿凝在了那里,四周赌钱的大小太监也一个个突然静默下来,不约而同的注视着良臣。
良臣被他们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不知道这帮人怎么这么紧张,难道兵仗局的东西不外拨?
真那样,可麻烦了。
出师不利,要是兵仗局卡了,南镇那边说不定也会卡。
想到张诚说过王大拿也是他名下的人,良臣忙道:“王公公,是张诚公公叫我来你这的。”
“张公公么?”
王大拿撇了撇嘴,若有所思,片刻之后,眉头抬了抬,问了良臣一句:“你有钱么?”
良臣记得在南海子时,刘吉祥身边的打手巾小太监曾说,陈默去年得罪了什么王公公,这才给差到御马监拨到积水潭。要不然以他内书堂的出身,怎么也不可能沦落成洗马的火者。
这年头,受过高等教育的可是吃香的很。
内书堂于内廷的意义不亚于翰林院,从毕业分配来看,良臣前世的北大清华都比不上这小小内书堂。
因为,内书堂出来的起步就是处级干部。
只要不出事,将来至少都得是部级退休。
大珰们则是国级的存在了。
权阉,数十年才出一位。
读书人少,会读书的太监更少,良臣很想知道陈默到底干了什么事把自己的前程给毁了。要知道,积水潭的洗马工可是连事业编都算不上的,顶多算临时工。这跟处级干部的待遇可差的太大了。二叔要不是走了狗屎运,他就是再奋斗一百年,也还是个临时工。
“这件事…”
陈默犹豫之后,叹了口气告诉良臣,他确是得罪了宫里的王公公,此人就是东宫的管事太监王安。
又是王安?
良臣眼睛眯了起来,好事啊!忙问陈默怎么得罪了王安。
陈默大致将事情说了。原来他从内书堂学成之后就分到了八局之一的酒醋面局任签书掌司,该局主要掌宫廷食用酒醋、粮酱、面豆等物,油水破丰。
按例,酒醋面局是由司礼随堂太监分管,今届分管酒醋面局的就是王安。陈默任职之后未多久,王安便来到该局,要掌印拨挪局经费一万两。掌印不敢违抗,便让陈默经办此事。
上头发下的话,陈默自是照做。可又担心这笔账会被文书房查出,到时自己要担责任,于是在账中备注了此笔款项是王安提走。
其实他这完全是多此一举,分管各衙门的大珰提钱,是司礼监的默认规矩,谁也不会多事拿这种事要挟告发对方。
或许就是书生意气吧,毕竟是正经内书堂学习的,又受学士们教诲,陈默还没能适应得了宫里的种种规矩。毕竟,书里的东西和现实差距,有时候是十万八千里的。
结果王安得知此事后,自是大怒,一纸文书便要将陈默赶出宫去。幸得毕竟是内书堂出身,有人给说情,最后给发到御马监做了火者。
这也是留了条后路,属于宫内察看。
不然,人都被赶出宫了,太监的名籍都叫注销了,哪还有复起之时。
一朝天子一朝臣,外朝如此,内廷更是如此。
无数得势的太监在新君即位后,都会消失。他们不是主动退位,而是被迫。同理,得罪人的那些太监,一般也不会被一棍子打翻永世不得翻身。只要能忍耐,大多还是有起复一天。
做事留一线,将来好相见而矣。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王公公那里你也不必担心,我是张诚公公的名下,和御马监的刘督公也有些交情,你只管安心在我这做事,没人敢找你麻烦。”
说话时,良臣探头到窗外叫了声小田,让他将马车赶往西华门。他这话说的也是有底气的,有张诚和刘吉祥在,王安的手不可能伸到他这。并且,他是给皇帝办事,王安那头却是太子的人。皇帝和太子的关系,天下皆知,谅王安就算知道这事,也不敢冒个泡泡的。
“公公去西华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