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时买卖,闲时劫道。”
嗯?
王永寿和宋钦都是怔在那里,买卖可以理解,劫道是个什么意思?
刘吉祥却笑了起来,笑声过后,很是赞赏的看着良臣道:“说的不错,确是这个理。不过嘴皮上的事情人人都会得,作不得数,真要办事,还得靠真正的本事。咱家便来考考你好了。”
“督公请指教!”
这不算装逼,是凭真才实学让人刮目相看进而佩服,良臣有心和这帮带兵的大佬打好关系,自是准备不遗余力的表现自己。
结果,他却没想到,刘吉祥说的考校竟然是拼酒量。
喝的还是鹿血酒。
酒精度数倒是不高,但接连几大碗下去,良臣顿时浑身燥热,几次摸了摸鼻子,担心自己会受不了大补流鼻血。好在,鼻血暂时没流,但就这劲头而言,今天晚上也够呛。
心里发慌,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黑灯瞎火的肯定没法回城,这意味着他小魏公公今天晚上可能白补了。
抬眼去看喝得正高兴的刘吉祥,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良臣都为他憋的慌。这般补法,你刘督公今天晚上可怎么受得了啊。
小魏公公可以日本人,你刘公公怕是不行吧?
王永寿这会喝的已是醉熏熏的,宋钦倒不曾醉,因为他不大饮酒,若非刘吉祥发话,只怕连面前那一碗都不喝的。
从鹿栏那边回来,除了喝酒还是喝酒,让良臣着实摸不透对方到底什么意思。我办个海事跟酒量有什么关系。
又好汉般的起身敬了刘吉祥一碗后,良臣刚放下酒碗,准备探询一下,却见刘吉祥朝王永寿点了点头,后者立即朝外拍了拍手掌。
宋钦见了,微微一笑,给了良臣一个比较难以品味的眼神。
有戏!
良臣眼前一亮,心花怒放,公公们果然不一样,到底还是有花样的!
有花样,今晚上或许就能…
良臣美滋滋,不想南海子还有这般特殊款待。
若非要照顾形象,只怕脖子就伸长朝外张望了。
然而,当一个小太监领着帮人进来时,良臣的脸却瞬间绿了。
进来的不是婀娜多姿的可人小姐姐,也不是体贴迷人的熟阿姨,而是几个美貌与英俊相结合的小哥哥。
兔儿哥!
日你个先人板板!
良臣给呛着了,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良臣觉得刘吉祥多心了,这事跟司礼监没关系,完全是自己想借万国图溜须拍马忽悠万历发大财,为国家也为皇帝解决一下财政短缺的大问题,当然,自身的贫困问题也跟着解决一下,没想最后成功把自己埋坑里,日了本人引出来的。
“人家自比大学士,状元才,动不动之乎者也,以圣人子弟自称,可瞧不起咱们这些武人。”王永寿嘿嘿一声,良臣朝他瞄了眼,心中腹诽你这自称也够谦虚的。
不过是个监军太监,还真当自己是武夫了不成?
屁股再能决定脑袋,总不能把阶级属性都给决定没了吧。
“文贵武贱。”
刘吉祥微哼一声,对这四个字显然很是不满。
“都说内外有别,依奴婢看,司礼监那帮人倒把咱们御马监当外人了,开海贸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不跟督公支会一声,眼里分明就没咱们御马监!”王永寿添油加醋,看着好像跟司礼监那帮秉笔大珰们有仇似的。
“司礼监,司礼监…”刘吉祥喃喃两句,目光看向京城方向,神情颇是怨恨。
见状,宋钦上前劝道:“督公,你三十年前就向皇爷进言开海贸,如今这海贸终是准开了,应当高兴才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良臣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刘吉祥这么高瞻远瞩,三十年前就想出海发大财了?
前辈啊!
“咱家有什么可高兴的,这海贸开的太迟,咱家已经老了,这身子骨可出不了海了。”刘吉祥有些寂寥,似是恨这消息来的太晚了些。
“三宝公公花甲之年尚能下西洋,督公何必小看自己呢。”宋钦笑道。
“咱家可比不得三宝公公,这等奇人,咱内廷两百多年来,出了第二个么?”
刘吉祥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况他比三宝太监最后一次下西洋都大了五岁。岁月不饶人,这身子骨真是经不得海上颠簸了。平生最大夙愿,想来也只能带进棺材里了。
“说不定督公就是。”宋钦很有深意的说了句。
“喔?”
刘吉祥笑了起来,笑的很是开心。哪怕知道宋钦是奉承他,也很高兴。
王永寿不甘宋钦得好,忙也道:“督公身子骨可硬朗着,一点都不老,真要是出了海,老船主在天之灵都保佑您呢。”
闻言,刘吉祥神色一黯,叹道:“老船主死的冤,朝廷对不起他。”
什么老船主?
良臣听得莫名其妙,却不敢问,老实的立在那。
面前这三位一个是提督太监,两个是监军太监,级别都比他高,还是手握兵权的大佬,他这还没打响名号的海事太监还是老老实实的好。
“督公,事情都过了五十年了,还是看开些吧。”王永寿显然知道内情,低语相劝。
“是啊,转眼间就是五十年了。”刘吉祥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自嘲似的一笑,视线落在魏良臣的脸上,说了句,“张诚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你办,心倒挺大的,他就不怕你把皇爷的差事给办砸了?”
“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
良臣随口说了句当下民间谚语,旋即有些担心刘吉祥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