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闹了,正事要紧。”那女子显是看出魏良臣心中所想,出声叫住儿子,然后吩咐掌柜烧几道菜,用食盒打包,她自带走。
掌柜的不敢怠慢,忙叫伙计到后厨通知。
良臣和小田很是尴尬的站在那,既不敢催掌柜,又不敢撒腿走人,反正很别扭。一帮食客见他二人吃憋,好像大仇得报似的解气。
良臣将这众人神情看在眼里,感到很无辜,他魏公公上岗以来可从没有狗仗人势欺负过人啊。
后厨做好饭菜后,伙计小心翼翼的将食盒递到那白衣少年手中,白衣少年看也不看就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扔给伙计,说了声:“多了的赏你。”
“多谢公子!”伙计大喜,打心眼的欢喜。
“娘,我们走吧,舅舅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白衣少年拉着自己的母亲便往楼外走去。
小田恨恨的看着母子俩走出酒楼,一脸羞红的对良臣道:“大人,是小的无能!”
“幸好你无能,”良臣摇了摇头,朝酒楼外噘噘嘴,“你朝外面看看。”
小田愣了下,扭头朝街上看去,眼前所见让他很是骇然。
酒楼外,十几个劲装大汉挎刀骑在马上,正冷漠的看着楼里的良臣二人。
小田心惊,对方竟然还有这么多帮手,幸好自己刚才没冲动。
良臣也是庆幸,没有做出愚蠢举动。
那母子二人出了酒楼后,立时有人牵来座骑,白衣少年先上的马,随后那女子也纵身上马,身手极其娴熟,尔后一勒缰绳,座骑便缓缓朝前。
果然是将门家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就是不知道是女儿还是媳妇。
明末哪家有女英杰的?
良臣不禁回想起来,视线中,突然有上百根白杆浮现。
“八嘎!”
小田护主心切,又是倭兵出身,见那少年人敢对自家主人不敬,目光中更有杀机,毫不犹豫就铤身而出,横在了良臣前面。
良臣暗自称许小田的忠心,同时脚底稍稍小动作,往后面退了两步。
魏公公不是害怕,而是预防为主。
不知为何,良臣总觉这白衣少年似真与太监有不共戴天之仇,稍微激动,对方就会突然对他小魏公公发难般。
再看那少年身板,也比他小魏公公强了一截,浑身透着一股凶悍劲,或者说是英气,一看就是练家子。
要是这小子跟个愣头青似的真的不管不顾对他魏公公动手,良臣最乐观的估计,自己顶多挨三下,第四下必倒无疑。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所谓一力降十会,大概就是这情景了。
做好戒备同时,良臣不禁思忖,这娘俩莫非是武林中哪个大派的,要不然何以如此英气勃发的。不过大明朝到底有没有武林呢,良臣反复思索,觉得大概是不存在的吧。
侠以武犯禁,武林即绿林,历朝历代都是打压的。所谓的大侠们,多半是小说中的人物。现实中,无他们生存土壤。所谓的各大派,多半就是教些拳脚功夫骗骗学费。真正的杀人技,还是在军中。
唯有沙场,方有绝技。
不是武林中人,那多半就是将门子弟了。
良臣很快做出自己的判断,做娘的一身肃杀,做儿子的一身英气,娘儿俩往朝阳大街上一放,个顶个的鹤立鸡群。那气质,绝非寻常人能压得住的。人的气质也绝非一日可养成,放眼天下,也就将门世家有这底蕴可以造就这一对与众不同的母子了。
正如术业有专攻,常年马上征战,刀头舔血的人,气质上肯定与常人不同。便是那杀猪的发起狠来,寻常百姓也不敢惹他。有些地方的百姓家里碰到什么疑神疑鬼的事,多是请杀猪的过来镇一镇。很多屠夫也兼着挖坟开棺的差事,原因便是他们身上有杀气,能镇得住鬼魂。
良臣是杀过人,可只洪太主一人。人还不是他亲手抓的,当时也是硬着头皮为将来计割了洪太主,这属于被动杀人。所以单论气质,白衣少年稳压他一头。
小田也感受到了白衣少年身上的凶气,因而他虽然横在主人前面,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对于危险都极其敏锐。
良臣心里打鼓,眼下大明,称得上将门的只有两家,要不东李,要不西麻。不知道这娘俩跟这两家有没有关系。若是有的话,那对方的背景也能排进大明前十了。
那白衣少年见小田挡在了魏良臣前面,一脸忠心护主的模样,却是冷笑一声,不屑道:“好好的人不做,反替阉人做狗,你这人也太不堪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