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臣两条腿一下紧绷,整个身子也惯性的往上一挺,笔直笔直。
“不要!…”
哭喊声中,良臣看到王公公将手中的小刀对着他的小鸟切了下去。
“啊!”
一声惨叫,良臣吓的昏死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经在另一间屋内。
屋内有床有桌,看着像是住人的地方。
外面天黑着,桌上点着盏油灯。
四野静悄悄,什么声音也没有。
醒后第一件事,良臣不管不顾的就伸手往自己裤裆摸了过去,直觉告诉他身上少了东西,并且疼的厉害。
杀千刀的万历,杀千刀的姓张的,小爷我和你们没完!
良臣嘶心裂肺,手在肚子上哆嗦了下,颤颤悠悠的摸了下去。
嗯?
良臣的表情变得很是诡异。
为了确认,他狠狠掐了下,结果很疼,同时也确认小鸟还在。
没切?
良臣半天没回过神来,也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可是眼睁睁的看着那老太监对他下刀的。
不可能啊?
良臣刚摸完鸟,又来揉眼睛,然后挣扎着,不顾下面的疼痛从床上翻下,走到桌边,将油灯挪到近前,脱开裤子细看。
这一看,暴跳如雷,比小鸟被割还要愤怒。
因为,他好好的鸟皮,无缘无故被割去了一截,这会上着药,还用白绸裹着。
我日你个先人板板!
良臣失神的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床边。
那两净事房老太监替他做了一台小手术,一台他根本不必要做的手术。
许久,良臣长吐了一口气,算了,就当被女鬼压一回,临走被鬼顺走一点吧。
相比没了小鸟,这个结局还是让人满意的。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这个把月不便去找巴巴,瓜尔佳氏也得独守空房了。
门被推了开来,张诚走了进来,见良臣坐在床边发愣,有些意外:“你醒了?”
良臣想站起来,可是下面疼,刚才过于激动,可能牵扯到伤口了。
“不必起来,坐下说。”
张公公倒是体贴,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到了良臣对面,然后笑了起来:“倒要向你道喜了,皇爷准你为内官监监丞,待伤愈后即可上任,届时专督出外之事。这往后,咱家可要改口称你一声魏公公了。”
内官监监丞?
魏公公?
良臣一时没法消化这两个消息,他甚至都没法消化万历不割自己鸟,反而割皮的龌蹉主意。
“不过你要明白,你这魏公公乃是个临时差遣,所以,明日咱家就得安排你出宫养伤。伤愈后,出外的事情你就要办起来,否则皇爷那里怕是有麻烦。至于咱家这边,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怎么办你心里也有数。”
张诚说完起身,指了指外面提醒良臣道:“今夜你且在这里住一晚,不要乱跑,外面有人守着,你若乱跑,咱家可保不住你。”
“张公公放心,我出去之后便叫人给公公送上东西。另外…”临时工是良臣自己请张诚帮忙向万历求情通融的,所以也不用多问,但他得弄明白一件事,“敢问张公公,我的公房在何处?”
“公房?”张诚被这问题逗乐了,摇头道:“出外太监,都是自理,宫里只给个名份,哪有什么公房。”
给个名义就完事了?
办公地点,办公开支,办公人员都没有?
良臣哑口无言,自己这是三无太监,一切靠自己招商引资了?
月老才用红绳,你一老公公绕什么红绳,我又不要你帮着找对食…
良臣不傻,他知道老太监手中的红绳是用来做什么的。
风姿物语呗。
绕红绳的陈公公是王师傅的下手,年纪和王师傅差不多,也快七十的人了。在净事房也是德高望重,资历甚老的前辈,用良臣前世的话来说,那得属高级顾问,参事级的人物。
一个高级顾问外加一个首席刀手,净事房的顶配叫良臣享受了,真要被切的话,他绝对不亏。
因为是皇爷亲自交办的差事,又是张诚这位司礼秉笔太监叫人来请,陈公公这才不情不愿的赶来净事房。要不然,他才懒得动。
可能因为年纪大,陈公公精力有点跟不上,坐在那都要打盹了。
良臣就在床上巴巴的看着,直觉这老太监可能下一秒一个不注意,就能“咕嘟”一声脑袋磕地,然后两腿一伸,就此驾鹤西游。
那边磨小刀的王公公看着,也像是随时随时就能结束人生旅途的,可是这两老太监就算咯屁,门外还守着四个五大三粗的小太监,他良臣还是没机会跑。
眼面前,不切实际的幻想,良臣没心思了,只能指望张公公真能替他推把磨了。
一百颗东珠算起来,是黑脸老汉赠与的大半财富了,就这么拱手送给张公公,怎么想怎么心疼。可身外之物再巨,和胯下小鸟想比,都是不值一提的,甚至毫无可比性。
想到万历竟然为了私利要切自己,良臣真是恨之入骨。
天可怜见,他虽然多么的想当大明朝的小千岁,可千岁总不及万岁,到头来还是你姓朱的臣子。那心态,倒应了高丽人那句话——“能做大明的狗就是最大的荣幸啊!”
然而,没日没夜的替你朱家操劳,算前算后,到头来你姓朱的竟然要断我子孙根,真是叔可忍,嫂不可忍!
这仇,良臣记下了,回头肯定要在小本上给他万历记上一笔。
真没了鸟,就给你朱家来个阉党祸国。若是鸟还能保,就…就上了你老婆!
良臣磨牙霍霍,心气陡高了一会,终究还是泄了气。
也不知张诚那里说得如何,万历肯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
若没机会,他还有必要活着么?
两世为人,结果被人给阉了当太监,这丢的不是他魏良臣一个人的脸,而是全体穿越者的脸啊!
丢人丢到这份上,他自个都觉寒碜,都觉没脸。
………
两位两条腿基本都埋黄土的老公公,不怎么理会床上胡思乱想的良臣,张诚是要他们等会,可依他们的经验来看,皇爷那儿多半是不会放人的。
他们二老在宫里几十年了,还没听过皇帝下旨留鸟的。这事,说出去就是个笑话,皇宫大内的,能开这玩笑?
把小刀磨得无比锋利,透着寒光后,慈眉善目的王公公满意的吹了口气,然后转身看向魏良臣,继而迈了过来,然后竟是拍了拍良臣那冻得已经麻木的屁股。
良臣一惊,失声叫道:“你做什么?…张公公可让你二老等着的!”
“有什么好等的,早切晚切都是切,怎么,你还以为张公公真能替你说动皇爷?”陈公公放下红绳,嘿嘿笑着也凑了过来。
王师傅笑着摇了摇头:“孩子,别怕,咱家没动刀呢,就是过来瞅瞅…咱家年纪大了,眼神不是太好使,等会要是切歪了,你可就得受二茬罪了。”
良臣听的很是无语:有什么好瞅的,如此威武巨鸡,尔等有么?
也不知王师傅是不是真的老眼昏花,反正良臣就见他老人家弯下腰,脸都快贴自己裤裆了,然后拿着小刀竟是一下将他的小鸟挑了起来。
冰凉,透心凉!
这个“哆嗦”真是打心底而来,小心肝也是瞬间膨胀起来,似乎都能蹦出来。
还好,王公公只是嫌他的小鸟碍事,用小刀挑起拨到上面,他老人家要看的是下面经脉血筋。
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王公公一点也没嫌弃,拿着老手还在良臣下面按捏了几下,然后仔细看了又看,方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起身子对边上的陈公公笑道:“年纪是大了些,东西也大了些,但还算对线,没什么麻烦的地方。”
“那就好。”
陈公公微一点头,瞄了眼因为过度惊吓已经面无人色的魏良臣,笑了起来,“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是尝过男女之事了,想来也是个风流性子。也好,替你割了,六根清净,省得在外头坏人姑娘清白。”
这话也是半打趣了,两位公公人老成精,经手的小鸟数不可数,自然看出魏良臣不是雏儿。至于怎么失的身,两位老公公可没那个闲心操。
良臣没空答理两老太监,他的眼睛倒不流泪,而是心在滴血。
尤为可恨的是,隔壁屋内可能是管事太监的公房,竟然有自鸣钟的声音。
指针一格格的挪动声,听在良臣耳里,如三更催命的符咒般。
要不是还指着张诚这个最后希望,良臣真想咬舌头算了。
“这孩子身子骨不错,养个七八天应该能下地。噢,对了,老陈,去取根长些的稻管来,这根有些短了。”王公公随手将一根稻草节子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