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肯定不行,真要这样做,明天过路的百姓就会看到三个冻得僵硬的死老公了。
二叔站了起来,他是老大,他必须要想办法。
徐应元和赵进教穿上了鞋,紧跟着站了起来。
目光依如从前般坚定,他们永远跟随进忠老哥。
二叔迟疑片刻,问徐应元:“那户人家离得有多远?”
徐应元道:“四五里地吧。”
“我们去看看。”二叔拍了拍屁股,爬了上去。
“哎,好!”
徐应元忙扶着赵进教也爬了上去。
哥三在风雪中往东摸去,四五里地走了足有半个时辰,一是风实在太大,二来是天黑了下来,看不清路。
二叔是想带两兄弟跟那户人家讨个情,留他们住一宿,哪怕睡柴房都行,那样总比冻死要强吧。
等到了那户人家不远处,发现人家家里亮着灯,屋里传来男人的声音,听着不少人。
二叔犹豫了,他四下看了眼,目光定格在人家的草垛上。
“不去打扰人家了,莫叫人家当贼打了。”
二叔指了指那草垛,示意两个拜把兄弟不如就钻草垛凑合一夜。
草垛很大,钻里面去肯定比在外面暖和。
徐应元和赵进教也怕叫人家当贼,就他们三,来一个大小伙就能揍得他们满地打滚。当下都憋着气,跟着二叔偷偷摸到了那草垛处。然后哥三一起使劲,硬是在草垛下面掏出了可以容纳三人的小洞。钻进去后,又把外面的草往里填,只留了个可供呼吸的小口子。
暖和,比外面暖和的多。
哥三谁也看不见谁的脸,就这样相互靠着蜷在里面。
此刻,他们的心是相连的。
那户人家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了炮竹的声音。
“霹雳叭啦”。
三人愣了一下:今儿是除夕三十晚上了?
真情像草原广阔,层层风雪不能阻隔。
汉中大地,一处不知名的麦田边干水渠中,二叔将冻得直发抖的赵进教抱在怀中,他试图能够让自己的结拜兄弟暖和一点,可却是徒劳无功。
他自己,也很冷。
大雪纷飞,天寒地冻。
在远离家乡的异乡,没有什么比此刻更让人心酸,更让人无助的了。
原本,他们还有两床棉被和三件棉衣,现在,却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破釜沉舟的勇气,在哥三身上向来不缺,不然他们也不会沦落到这一步。
“都怪我咧!”
二叔懊悔的将拳头砸进了被积雪覆盖的泥土中,他真的后悔,什么显赫的梦,什么狗屁好兆头,一切都是骗人的!
他悔啊,是他的冲动与鲁莽将哥三彻底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饥饿与寒冷,还不足以摧毁二叔。
让他绝望的是,他的路在何方。
一只手握住了二叔陷入雪中的手,赵进教看着二叔,摇了摇头,苦笑道:“老哥,我不怪你,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只是怪自己,怪自己没本事,没能存下笔钱,以致现在这般狼狈。”
“好兄弟!”
二叔眼含泪水,都这时候了,老三还不怪他,叫他这做大哥的真是无颜以对。
“老哥,这都是命,有什么好埋怨,好悔的,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咧。”赵进教抬手擦去进忠老哥的泪水,为了不让老哥难过,他问二哥徐应元去哪了。
二叔道:“老二见你冷得厉害,去捡些柴禾回来烧咧。”
想着老二徐应元出去有阵功夫了,应该回来了,二叔便从渠中站了起来,想爬上去看看徐应元回来没。
他们之所以选择在这干水渠中栖身,实是因为没有地方可去。风又大,吹得人脸疼耳朵疼,浑身上下都疼,倒不如蹲在水渠下面,虽说挡不了雪花,可怎么也能避避风。
“你呆着,我上去看看。”
二叔跟赵进教说了声,就爬了上去,风雪中有个黑影正往这边奔来。
“是老二么?”
二叔扯着嗓子叫了起来,风大,不这样,声音传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