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日见到的满脸老人斑的活太傅,良臣轻叹一声,他的一生,还真是难以评说。
说他好的有,说他坏的有,总之,一言难尽。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没有人能够知道未来发生什么。
如果李成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他还会养寇自重么?
历史,没有如果。
想到一事,又问蒋方印:“既然李成梁去职,那舒尔哈齐是不是可以交给朝廷了?”
历史上舒尔哈齐是被奴尔哈赤囚禁尔后毒杀,现在舒尔哈齐逃了出来,落在李家手中,要是杨镐能好好利用的话,建州的事大有可为。
南建州、北建州,分裂的建州二卫还会不会有“七大恨”,难说。
不料蒋方印却道舒尔哈齐已经死了。
“死了?”
良臣微愕,他没有问蒋方印舒尔哈齐是怎么死的,因为,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人已经死了。
正如他知道阿尔通阿死讯时一样,接受事实,不要再去深究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事实的真相人人都知道,但却人人又不知道。
“大庆兄,有件事我想劳烦你。”
“噢?”
良臣当下将自己在长宁铁矿征调的降倭及双山台飞虎军的事说了。
“降倭虽罪孽深重,然在我朝已为苦役十年,不妨给他们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草帽顶子山一战,降倭表现殊勇,可堪一用。那飞虎军虽说是高淮所创,但募者皆敢死勇壮,弃之可惜,地方亦有寇扰之危。故我意将这两支人马合并为一军,供老师驱使。待有佳绩,再择一地予以妥善安置。不知大庆兄以为如何?”
“这是好事,巡抚大人正愁无人手可用呢,大清贤弟放心,降倭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有关这魏舍人擅征降倭的事,不但蒋方印知道,杨镐那里也知道,此事具体经过长宁铁场和长胜堡守备胡三炮等皆有公文奏禀。
李成梁去任前,曾严责长宁铁场及海州卫,意将降倭收回。不过当时因为洪太主之死,杨镐和李成梁各自暗中发力,降倭的事倒是搁了下来。如今李成梁已走,辽东做主的是杨镐,魏舍人的这个要求老师自会满足他,蒋方印乐的做个顺水人情。
不过,飞虎军那里却是麻烦。
毕竟,飞虎军乃高淮所创,如今就算整顿安置,也应由新任辽东矿监张晔决定。蒋方印不敢就此拍胸口替良臣应下此事。
良臣寻思蒋方印的担心不无道理,飞虎军这件事,还是待回京之后寻那大珰金忠商议的好。不然,若张晔不放手,杨镐这里难免不好做。
蒋方印这里正好无事,便拿纸笔将方才良臣所提议的买卖方案白纸黑字写了三份,他自个画了押,良臣也画了,待张国纪也画押后,便人手一份。
这不是小人之心,而是君子之腹。
“老师去陆河所是为了土蛮之事么?”良臣画押之后,将文书递给蒋方印,随口问道。
陆河所位于辽河上游,那里是距离土蛮炒花部最近的一个明军卫所,杨镐刚上任就跑那,显然对于扫落土蛮这件事很是关切,也很急。
蒋方印点了点头,这事没什么好瞒的。只要朝廷同意麻贵调任辽东,明年开春,大战肯定要发生。
良臣没有告诉蒋方印叶赫部参战的事,这事不同降倭和飞虎军,他要亲口告诉杨镐。因为,这件是功,而不是求。
蒋方印看看天色,嘟囔着巡抚大人也当回了,是不是派人到城门看看。正说着,外面传来了马蹄声。
进来的是参将王维栋,不知道为什么事生气,嘴里骂骂咧咧的,看到魏良臣和蒋方印,也是没好脸色。一张黑脸黑的好像跟谁欠了他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