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当说客的!”
卢植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幽幽的看着胡昭。
“对!”
胡昭坦然的道:“时至如今,勤王大势已成,哪怕陛下站出来,意为矫旨,也难平诸侯之心,我们唯战而已,可首先我们要内部团结,朝廷若不能团结,此战吾等哪怕有破釜沉舟之魄力,也难挡其一!”
卢植沉默了,他内心的天平在摇晃之中。
这一步踏出去,日后无论如何,恐怕他卢植也难逃牧党爪牙之名了。
对于汉室忠臣自居的他,这是一个心结。
可他心中也明白,胡昭说的没错,牧山若是亡了,汉室江山也会亡,当牧山成为大汉相国开始,早已经一荣俱荣了。
“你可知道,你们即将要面对多少诸侯,多少勤王兵马?”卢植抬头,眸光划过一抹的决绝。
“不知道!”
胡昭摇摇头,但是脸色很自然,笑容依旧,在如此关头,他就要自信:“但是我知道一点,主公已有和雒阳共存亡的心,我们根本无路可逃,只有破釜沉舟,多少人来,都要打!”
“我能帮你们做什么?”
卢植低沉的问道。
以后的事情以后说,现在,他只想要保住雒阳,他宁可相信牧山,也不会相信那些举勤王之兵入京城的人。
“接下来,我们为了集聚实力,必然有一些过分的行动,但是我们需要雒阳的稳定,这需要有一个地位相当的人,却安抚百官之心,去稳住百姓的心!”
胡昭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卢植会答应了,这个人对汉室忠心,又有非同寻人的胸怀,但是还是有些担心,如今看来,卢植终究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恐怕不仅仅如此吧!”卢植冷笑的道:“单单是这样,不会让你亲自上门当说客,因为你清楚,哪怕外面打的昏天暗地,这京城之中,只要我还在,我都不会让他们乱,你亲自上门,必有所求!”
“子干兄还是这么精明!”
胡昭笑了笑,吐出了一个名字:“皇甫嵩!”
“关中军?”
卢植沉思了一下。
半响之后,他才道:“你认为皇甫嵩会趁着这个乱局,从长安挥兵北上?”
“不得不防!”
“皇甫义真对朝廷向来忠心耿耿!”卢植皱眉。
“他忠心的只是天子,非大汉朝廷!”胡昭反驳说道:“或许在他心中,朝廷已经被乱贼把持了!”
“我可以尝试说服他不动,但是未必能说服他出兵协助!”
卢植道:“但是不能保证,毕竟他皇甫家也是关中世家,袁氏之祸,必让他们心生间隙!”
“只要他不动便可!”
胡昭给了卢植一个提醒:“他不动,西南就不会有人敢,毕竟我们那位益州牧手握雄兵,还是皇亲国戚,他要是起兵勤王,无需杀入京城,哪怕只是入了长安,日后坐在皇位上的是谁,可就说不准了!”
“刘焉?”
卢植浑身浑身一个抖索,顿时坚定了心态,绝不能让西南起兵勤王。
十月金秋,雒阳城中寒风阵阵,到处都是凉飕飕的。
这时候朝廷已经陷入了一个诡谲的气氛之中,虽有牧相国在上,镇压天下,可一道道的勤王诏书从四面八方飞入京城之中,仿佛京城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
大街小巷即使是一些小老百姓都在议论纷纷,而朝廷上的文武百官更是的忐忑不安。
身在这一场的风暴之中,任谁都无法能安稳度日,哪怕是当今执掌三公权柄,贵为太尉之职的卢植,此时此刻也陷入了一个左右为难的选择。
太尉府。
卢植今日是休沐,他正在后花园赏着金秋的落叶之美。
太尉府后庭院,有一个人工湖泊,湖泊边上,石亭筑立,石亭之中,一张张竹席铺地,周围珠帘四垂,还有青烟袅袅,温酒一壶,几个小菜,在落叶纷飞之中,卢植一人独酌。
这酒有些苦涩,可能解忧他之心,所以唯饮而已。
“老爷,门外有人求见!”这时候,管家跑过来,低声的禀报。
“不见!”
卢植抿了一口小酒,淡然如斯。
他就是想要静一静,想一想。
客人?
恐怕不是天子和王允的客人,就是牧山的说客了。
“可是老爷,他还递上了拜帖,这是相国府的拜帖!”
“相国府的拜帖?”
卢植没有意外,只是斜睨了一眼,最后依旧吐出两个字:“不见!”
“是,小的这就去回了他!”
管家小跑出去。
在太尉府的偏堂之中,胡昭一袭长袍,安然稳坐,静静的在等待。
“这位大人,很抱歉,我家老爷今日的身体不适,不能见客,还请大人先回!”管家跑出来,低声的道歉。
“无妨!”
胡昭平静的道:“我就在这里等他!”
“这个?”管家有些为难。
“对了,另外请告诉你家老爷一声,胡某虽在相国大人麾下当差,但是今日前来,乃是故人来访,只为了叙旧而已!”
“故人?“
管家闻言,心中顿时不敢大意,又跑进来向着胡昭汇报起来了。
“故人来访?”卢植微微眯眼,他也想知道是什么故人,于是乎他打开了丢在旁边拜帖,拜帖上的落款倒是让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原来是胡孔明,我还以为这厮已淡薄名利,可终究还是出山了,这牧山到底何等运道,居得如此大才相辅!”
“老爷,既是故人,那我去请他进来?”管家小心翼翼的道。
“既来之,则安之!”
卢植有些自嘲:“他胡孔明终究不是旁人,躲终究是躲不掉了,那就见一见吧,你请他进来!”
“诺!”
管家点头,转身出去,把胡昭请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