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公阳冷笑道:“然后咱们就推高铜价!让成色较好的宋钱退出市场。”
“可铜价要怎么炒高?”武好古感兴趣的问。
潘兴业接过问题道:“元首,在下有把握大幅推高铜价!”
他称自己为“在下”,是因为他现在没有官身了!周国的“官”不怎么值钱,值钱的是公民等级。潘兴业是勋贵公民,他之前担任的大周银行总管则是一个政务官。卸任之后,就没有官身了。而他现在任职的天津银行则是一个商办银行,大掌柜也没官身。
虽然没有官身,但是天津银行大掌柜的年入是大周银行总管不能比的——大周银行总管拿得是共和执政府的俸禄,每个月不过300银两币,一年就3600块(银两币简称“块”),收入不低,但也不是什么“打工皇帝”。
而且整天给元老院和报纸盯着,大周银行制度又严格,没什么地方去捞钱。
天津银行大掌柜则是拿年薪加提成,一年十万块都算少的!
所以勋贵公民潘兴业才会从大周银行的总管变成天津银行的大掌柜。
而接任的沐公阳在开封府主管万家地产业务多年,早就赚翻了!回到天津之后就回到了政坛官场,进入大周银行任职。并且在潘兴业离职后成为总管!
这种政商两界跳来跳去的情况在宋国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但是在周国却是稀松平常的。
那位理性派的大佬李纲在投靠武好古后,就被安排出任了辽东银行的总管和燕山大学的山长(校长),在其父李夔隐退定居京东商市后,才正式出任官职,现在是知燕山府事。
回过头再说“打工皇帝”潘兴业,他说真正的金融专家,身边还有一群云台学宫商学院的高材生辅佐,当然有办法操纵铜价了。
而他操纵铜价的办法也很“现代”,就是利用佳士得交易行的黄铜期货。期货的概念唐朝肯定就有了,聂夷中的《咏田家》中就有“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的诗句,形容的不就是期货交易?
到了宋朝,商业繁荣更上了几层楼,期货交易就更加多见了。不过将期货交易和大宗商品还有佳士得唱卖行结合起来,却是苏大郎的手笔。
他在开封府主持共和行的时候,就把共和行下面的佳士得行打造成了一个类似交易所的唱卖行。
等到武好古割据燕地时,佳士得行天津交易所就正式挂牌成立。佳士得行的唱卖和交易所也就正式分拆。
而在佳士得天津交易所挂牌交易的主要是大宋商品,比如面粉、黄铜、石炭、木材、棉花、羊毛、牛皮、羊皮、生铁等等。不仅有现货交易,而且还有期货交易。
佳士得天津交易所的期货、现货交易情况,则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通报给京东商市,成为京东商市的大宋商品定价的一个重要依据。
铜钱的问题,现在同样摆在大周共和国面前。
虽然大周共和国已经确定了金银本位,并且以“一两银”和“一钱银”两种银币作为基准货币,而且还准备铸造“一两金”作为大额交易时的基准货币。
但是铜钱依旧是市场上小额交易的主流。而在铜钱铸造杂乱的情况下,大周银行也不敢公布法定的铜钱和一两银的兑换汇率,一枚一两银换1500枚铜钱,只是银钱业的一个大致汇率,在实行过程中要综合考虑一大堆的问题。
比如成色、当大、铜材价格等等,是非常不方便的!
所以在成功发行了“一两银”、“一钱银”和银行券后,铸造一种价值合理的铜钱,就成了大周银行下一个要解决的问题了。
另外,宋朝版金融改革将实行铜钱本位制的消息,也传到了大周这边。
货币发行权之争可是一场能够决定大周、大宋两国财运的没有硝烟的战争啊!
所以武好古就决定抢先一步铸造出新版的“劣币铜钱”!
“元首请看,这是‘共和通宝’的样币。”
一枚铸造得有些马虎,字迹稍稍有点模糊的铜钱,被大周银行新任的总管沐公阳摆在了武好古跟前的书案上。
“这是白钱吗?”武好古拿起这枚铅币看了看,“铜多少?铅多少?”
白钱就是铜铅合金铸成的铜钱,因为加入了一定数量的铅,所以就比较“软”,颜色发白。
不过因为铅价比铜价低很多,所以就能通过调节铜的含量,避免出现“铜钱倒挂”,也就避免了毁钱炼铜。
毁钱炼铜的原因有两个,一是铜材需求旺盛,因为宋朝手工业发达,铜器铸造得非常多,而且佛教兴盛,寺院大铸佛像,造成铜价高昂。
二是铜钱的铜含量高低不一,朝廷一会铸劣币,一会儿又脑抽铸造良币。劣币自然不会拿去炼铜(比如四川铁钱就不可能炼铜),但是劣币太多又拉低了良币作为通货的价值。
铜钱因为价值很低,在流通过程中,通常不会仔细检验含量。一文钱、两文钱的交易怎么可能验了又验?所以劣币在流通中的价值和良币差别不大。
相比之下,“一两银”和“一钱银”因为价值较高,在流通过程中必然会被严格检验。所以“伪币”、“劣币”的流通空间就小了许多,就不容易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了。
而含铜量十足的良币,作为通货的价值比不上作为材料的价值,被大量销毁也是正常的。
其实大周国的各家银行都有毁钱炼铜的业务,质量上乘的铜钱到了它们手里,都会被熔铸成铜材的,这完全是合法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