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绝不可能。”海亚姆摇摇头,“共和的基础乃是国族,不仅要让国族议政、国族护国,而且还要让国族分润国家之利。如果国族太多,不仅人多嘴杂,难以参与议政,而且也没那么多的利可分啊。如果国族太少,又不足以临万众,御强敌。”
赵佶听得不是很明白,于是追问道:“人多嘴杂,难以议政也就罢了。可利用瓜分和人多人少有什么关系?人多可以多占点地盘来分嘛!把天下都占了不就行了?”
“陛下,中国之事如何,老臣不敢妄言。”海老儿道,“但是西方罗马国的疆域却贫富差距极大,富庶温柔之乡自然人人都想去占一份,可是苦寒贫瘠,蛮族出没的地方,要来又有何用?”
赵佶皱着眉头,“可是幽州公民,却愿意要塞北苦寒之土啊!”
大儒侯仲良明白赵佶的心思,便插话道:“陛下,臣听人说辽东之地乃是富裕肥沃之土,只是冬天冷了一点。不过胜在其地无主,想怎么分就怎么分,不会闹出民变。”
“是吗?”赵佶眉头深皱,“若是共和只在北地,倒也是天下之福啊!”
“陛下,”侯仲良顿了顿,“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臣以为幽州遂行共和之法,不亚于战国时之列国变法。我朝不可不留心观察!
臣等近日都接到了武好古的邀请,北上同参共和制度。若陛下想摸清共和底细,不如遣臣等北上幽州。”
“都有谁啊?”赵佶问。
侯仲良道:“臣等都接到了邀请。”
“你们都要去?”
李清照笑着摇头:“陛下,妾身女流,不方便远行蛮荒。”
海亚姆也道:“老臣也不去,幽州如今地方数千里,民众数百万,早就不是昔日的界河城邦了。行共和之政,乃是自取灭亡!”
“臣是出家人,也不想去。”刘无忌也没什么兴趣。
“臣想走这一趟。”辟雍学宫司业杨时道。
赵佶点点头。
侯仲良道:“臣也想去,而且臣还想以朝廷使臣的身份去一趟幽州。毕竟武好古是取地北朝立国的……另外,臣还想推荐一位正使。”
“谁?”
“太常少卿武好文。”
教主道君皇帝的玉清道德宫并不是一个搞封建迷信的地方——大宋并不是封建的,而是一个集权官僚的帝国!而且这个时空的赵佶也不大迷信,反而被武好古引入了哲学的殿堂。成了一个熟读东西方哲学经典的学者!
赵佶嘛!古今帝王才艺第一,智商起码130,除了不会做皇帝,不会打仗,其他事情都能做到一流。当然也包括哲学研究了。
所以现在的玉清道德宫并不是一个修仙的去处,而是一个论道的场所。
身为辟雍学宫丞的理学大儒侯仲良,当然也是玉清道德宫的常客,隔三差五就会入宫论道。
今天一大早,侯仲良就接到了内侍传旨,叫他入玉清宫论道。
接旨后的侯仲良不敢耽搁,马上就换上官服,从自己贷款购买的“石库门”住宅出发,骑上一匹相当温顺而且好养活的契丹阉马,便往玉清道德宫去了。
他现在居住在潘楼街附近的小巷子里面,黄金地段,出门不远就是繁华依旧的潘楼街。潘楼街上的书画文玩早市已经过了,各种各样的小食摊子摆了一街。街道上更是人山人海,难以通行。
侯仲良下了马,牵马步行,走到了一个常买早饭的摊子前,掏出几个铜板想买两个炊饼。却被告知炊饼涨价,须得三文钱一个了。
“怎地涨价了?”侯仲良现在也是天子近臣了,自然不会在乎几个铜板,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
卖炊饼的老板哭丧着脸,只是一叹:“怎地能不涨?面涨了,炭涨了,摆个摊子的租子也涨了,连自家住了十几年的破屋子也要涨租子了……”
开封府的物价这几年一直在上涨!
主要的原因有三个,一是河北、河东富户大量涌入,造成开封府人口激增,对柴米油盐等各种生活必需品的需求也水涨船高。
二是辽国和幽州开战后就切断了辰州海运,辽东的粮食无法运往天津市,使得北粮南运的通道中断。
现在幽州虽然已经控制了整个辽东半岛和大半个辽河流域,但是因为战争和随之而来的辽东、辽西土地重分,又影响了政和三年幽州(包括辽东、辽西)境内的春播。
所以在明年辽东、辽西秋收之前,幽州也不可能向开封府输出粮食。
第三个造成开封府物价上涨的原因,当然就是钱引发行和地价上扬了。由于开封府的房产成了吸收钱引的主要工具,使得钱引和铜钱的兑换价格得以稳定的同时,开封府市面上的资金泛滥。
和天津市、京东市、泉州市这样的工商业大都市不同,开封府受制于交通和资源等因素,并不是一座生产型的工商业城市,而是一座消费型的大都市。
因此充沛的资金并不能鼓励工商业产品的生产,只能刺激土地开发和消费。特别是朝廷通过钱引所搜刮到的财富中的相当一部分,又通过几项大工程和官员加俸,流入了开封府的市面。
于是就出现了市面繁荣,物价不断上扬的情况。
朝廷和开封府当然也采取了一些平抑物价的措施,抛售了一些储备的物资,责令六路发运使增加运往开封府的粮食数量,还狠狠处罚了几个“哄抬物价”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