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丽国已经和生女真打了八年拉锯战,为了供应前线,割地的府库早就搬空了。即便是西京平壤城内,也没有多少积蓄,还能支撑多久,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正是因为这种绝望的局面,和吴延宠同任宰相的崔弘嗣,御史中丞金缘才不断弹劾主战的尹瓘、吴延宠等人,并且主张割地图存,迁都以避锋芒。
平心而论,现在的吴延宠也认为打不下去了。八年战争,已经把高丽的国力耗尽了。虽然也练出了别武班这样的精锐,但是别武班的作用,也仅仅是让生女真野蛮人投入了几倍的力量征伐高丽——从原来的500大军增加到了3000大军!
吴延宠很清楚,3000女真大军是高丽根本无法战胜的力量,即便可以暂时抵挡,生女真也还能继续增加力量。
所以抗战必亡是一定的!
可是割地求和的责任,却是吴延宠这个主战误国的外来户怎么都承担不起的。
所以他直到现在,都还在硬顶。
可是硬顶归硬顶,让他带着别武班剩下的兵力去救援西京,他也不敢。因为那样干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军覆没!
所以这些日子,吴延宠都快急死了。每天上朝应付完主和派和那位比他还着急的大王,回了府中,就是和一帮束手无策的亲信商议战守之事。
可是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没有什么办法。
今天干脆也不见那群什么办法都想不出的下属了,只是躲进了家里面的佛堂念经求菩萨保佑。
当然,不是一个人念,而是和他的堂兄,刚刚押送一批军资从天津府而来的吴延恩一起念。
……
“什么?大哥,你说什么?”
佛堂大门紧闭,里面的两兄弟已经念完了经,正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只得如此啊!”吴延恩看着堂弟,“愚兄反复琢磨了,也只有这个办法是条出路……”
“可,可这是造反啊!”
吴延宠的年纪明明比吴延恩小得多,现在却显得非常苍老,须发皆白,已经是个皓首老翁了。
对于吴延恩提出的法子,他的反应除了惊恐,就是不可思议了。
这是要谋朝篡位啊!
而且还是在国难当头的时候……
“不,不是造反。”吴延恩抚着胡须,“是救国救民!西京城守不住了,南京城要不了多久也得丢。
没有了西京、南京,夹在中间的开京还能坚持?
想要迁都?怎么迁,打哪儿走啊?即便能到了庆州,靠着南面的那些山谷,怎么可以维持诺大的一个国家?高丽国,素来是靠西京、开京、南京还有全州的平原养育的!”
高丽的地形就是西海岸有点养人的平原,别的地方都是山区。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古代,平原可以提供的粮食,不知道超过山区多少倍了。而粮食就意味着国力,意味人口。有了西海岸的粮食和人口,高丽国才能作为一个统一的国家存在。
如果西海岸全部落入生女真手中,迁往庆州(东京)山里面的朝廷,是无法压制豪族,维持国家的。
“不至于吧?”吴延宠看着一脸凝重表情的堂兄,“不至于那么快吧?西京和南京都是坚城,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沦陷?”
“相信愚兄,”吴延恩道,“两城不日间都将陷落!因为幽州军有一种专破城池的利器,名叫大炮!”
“大炮?”
“就是一种大筒状的铜器,中间掏空了,可以填装火药,发射铁球,无坚不摧。别说西南二京,就是开京也不过旬日可破!所以西南二京必失,幽州军和女真军不日就要兵临开京了。高丽国的朝廷和百官,根本连撤往庆州的机会都不会有。如果不想亡国,就得靠你了!”
“靠我?”吴延宠的心脏呯呯急跳,“怎么做?”
吴延恩道:“扫除奸佞,以战求和!”
“以战求和?”吴延宠望着堂兄,“不是说幽州军有破城的利器?”
“没错,但是用不用这个利器,还在于燕国王啊!”
“燕国王的条件是……”吴延宠吸了口气,他已经明白自己没有别的出路了。如果不想家破人亡,就只有和燕国王合作一把。
“割让耽罗郡,釜山郡和庆源郡三地,并且赔款200万缗,开放贸易。”
“什么!?”吴延宠猛地站了起来,“赔款200万,还要割庆源郡,那可是南京的门户啊……”
耽罗郡和釜山郡顾不了了,一个根本就不是高丽王国实际控制的区域,还有一个也在南面的海边上,不要也罢。
可是庆源郡就是后来的仁川啊!这要割出去了,高丽国的首都就在人家的兵锋之下,还能有宁日吗?
另外,200万缗的赔款,也是高丽无法承担的。根本就没有啊,拿什么去给?
“莫急,莫急,”吴延恩冲着兄弟招招手,示意他坐下说话,“赔款的事情有办法的,可以借啊……天津银行可以办个借款,200万缗先借着,以后慢慢还就是了。至于割让庆源郡,其实对高丽国,对咱们吴家,那是利大于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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