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禁军更不必说了。十几个将的器械马匹得多少钱?除了咱们界河商市,那里还能供应?朝廷的军器监吗?他们的东西能用吗?群牧监的马?他们一年才产出几匹战马啊?
诸位,现在朝廷可有钱了!不管是户部的库房,还是官家的封桩库里面,都堆满了金银钱帛,纪忆之又从海外搂回来一千多万。而官家又是舍得花钱的性子,你们还怕赚不到?只要能在界河之战中逼退了耶律延禧,花掉上万万又算什么?无非就是多卖几块开封府的地皮,再整顿一下明州、泉州、广州三大商市就有了。”
还有这样的操作!?
在场的元老们都傻眼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武好古捞钱的主意都打到官家的口袋里面了。
郝随问:“宣帅,这事儿……官家和蔡相公能答应?”
武好古哈哈一笑,“怎么不能答应?花个几千万一万万的把契丹皇帝击退一次,官家的成吉思皇帝才是实的。有了这个威名,来日咱们才能顺利扫荡燕云,恢复汉家故土啊!
和这等大功业相比,一万万缗钱算什么?”
一万万缗钱当然是大钱了,如果西北战事没有结束,大宋朝廷是很难凑出那么大一笔军费的。
不过现在西北已经大安,西军也裁撤了不少,算上高俅和童贯的兵马,也就是十一将新军,而且大多是不支军饷的授田府兵。
所以这几年大宋朝廷的财政都是有盈余的,一年起码上千万缗。而赵佶的私库太府寺更是因为卖地皮而富得流油。饶是赵佶那样败家,太府寺的库房中依然堆满了钱财,要一次拿出万万,是一点都不困难的。
而这万万如果花在河北军备上,其中的大部分,又会变成各种订单和消费流向界河商市,对于界河商市工商业的提振作用,可就不容小觑了。
武好古估摸,如果能在界河两岸对垒上一年,界河商市就有可能完成一次产业升级。
至于因为战争而逃离的资本,也会因为界河商市成功抵御了契丹人的进攻,而返回界河,而且再也不会轻易离开了。
那边张觉急匆匆的离去,大约是去和马人望商量对策。这边常驻界河商市的河北宣抚使武好古就在自家在界河北岸的别墅里面,召集大家伙议事了。
众人议事的地方是在一处临着界河的三层楼阁之上。窗外,正是各种船只往来穿梭的界河,好一派繁盛热闹的景象。一群穿着官服的男子,都一脸肃然地端坐,个个神色凝重,茶香同时在楼阁之中幽幽飘动。
这次被召集来的,除了武好古的几个心腹,还有界河商市元老院里面的头面人物。连一直和武好古不大对付的向安、纪晟和张克相这样的反对派元老都来了。本来因为界河商市中一直都存在的权力斗争,这几人是绝足不登武好古的宅门的。但是随着耶律延禧在鸳鸯泺集中大军,随时将要南下攻打界河商市的消息传来。这些反对派的元老也放下了和武好古的那点恩怨,时常来访,共商对策了。
说起来,他们这些已经蜕变成万恶的资本家的界河元老,最关心的还是自家在界河商市越来越庞大的产业。作为界河商市的第一批投资者,他们无疑享有了商市成长所带来的大量红利,全都成为了家资数百万的巨富。而且和后来的那些主要从事海洋贸易和手工业的商人不同,他们的财产主要是以不动产的形式存在的。拥有大量无法移动的出租物业,还有不少自营的酒楼旅店,每年光是坐收房租也能进账个十几二十万缗的。
也就是说,一旦界河商市被契丹铁骑踏平,他们几位就是最大的苦主了。现在这种收租加挥霍,还能在元老院里面放点厥词的好日子,可就一去不复返了。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这几个没少给朝廷打小报告,揭发武好古在界河商市“暗蓄武力,私筑城池”的元老,只觉得界河商市的武力太少,城池不坚了。
砖石的城墙怎么只修了一道?应该修个两三道外城才保险啊!
而且城里面的公民兵还是太少了,撑死一两万,怎么够用?那边造船的,打铁的,还修路盖房子的,壮工那么多,都可以编入公民军啊!实在不够就去买,前一阵子不是说在安西那边抓了许多古拉姆奴隶兵吗?为什么不统统买来界河商市当打手?
还有那个瘊子甲……产量也太低了!应该多占一点临水的土地修建水力锤,修上一千个水力锤作坊,都用来敲打甲片。
还有界河弩,应该通过个法令,取消管制,让界河商市公民甚至普通百姓都人手一弩才对啊!
另外,花钱消灾的可能还有吗?朝廷不肯出钱,能不能由商市出钱?多了不说,几百万总是能凑出来的。
“宣帅,咱们都是生意人,以和为贵嘛!如果契丹人要钱,咱们就凑一点儿吧。朝廷为了脸面不肯给,那就由咱们掏钱吧。反正只要这个界河商市开着,每年都能从契丹人那里赚到两三百万。就算给他们钱,绕一个圈子,还是到咱们的口袋里啊……”
说话的是张克相,他缓缓而言,气度优雅,偏偏话儿说得有点丧气,捧着茶碗只是叹气。他的老祖张耆可是景德元年之战(就是澶渊之盟那回)中的功臣,在澶州之战中担任东面排阵钤辖。而且还在景德元年之战前连年率部和契丹大战,多有胜绩,还在咸平六年(景德元年的前一年)时准确预测到了契丹将会大举入侵,还提出了先发制人,攻入契丹境内的建议,差点没把宋真宗吓死。
可见张克相的恐辽症并不是遗传病,而是传染病……是病,就得医治啊!